第28章,机缘

第28章,机缘

“能在这儿坚持多久呢?不还得回去?”卫来双臂大张,后倒,仰摆在沙发,哦地一声,头下脚上,险些窝着脖颈,两脚吊在沙发靠背上,一摇一摇。

“多久?一个月那厮也得这幺摆活。”胡曰曰摊在另一傍单人沙发上,手指捂上嘴。果然……

“操!”卫来痛呼……仝画一脚铲在他脚脖子上。

没事儿人一样,表情淡疏,仝画,眼角飞媚,凉得人哟:“蹭污了沙发,你丫小蹄子,剁了。”

卜愚倒觉得置一处也挺好。学校几架床铺,实在不方便。仝画一向寡淡。能在学校住下,也实在他们几个需要休憩的地儿,但全方位对外开放的宿舍又是他们心里麻痒起腻的烦心事儿,校方的关心无形中更是让他们束手束脚。

“仝小,行宫遍国,还记得哪儿置了鸳鸯窝幺?”苏卲,洗手间出来,手上微湿,那扪大一……游泳池幺,他都怀疑这厮天天躲里头泡泡浴了……唔……不忍卒睹。

“还记得哪上了钱小妞儿幺?”仝画不冷不热。

“屌!”胡曰曰抢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卫来笑岔了气儿,脚丫子从椅背上翻下来,骑剌在扶手上顺气,早忘了仝画给自己那一脚。

“真想揍一顿啊!”仝画一句话,苏卲差点儿给自己绊个大跟头,哪疼抽哪儿的家伙……屁股坐落置物台上,卡槽简洁,短剑旧朴,苏卲抠出卡槽里的短剑,食指尖轻弹,出其不意抛送而去,“决斗吧!”短剑划过美好的弧线,坠地前落入纤白的手。

赵国铜剑放在赵国的土地上,该是怎样的机缘。两千两百年前,是谁铸造了它,又是谁佩戴了它……这把铜剑长不足半米,宽不到五厘米,剑刃极薄,拿到手时已多处迸裂,好在完整,剑身中间起脊,配四组漩涡纹与谷纹的菱形玉剑格,白玉莹润了两千年仍在他手上淡暖滑润着,圆剑柄,剑柄尽头剑格同材质圆形剑首雕变体蟠螭蚊。指腹下纹络凹凸,那时,是谁彰显它的的华贵,是谁贴身防身……

手指间剑身翻花,仝画身如箭矢迅捷,直插苏卲心口。苏卲心里一声老娘,狼狈侧身蹿离置物台,二人近身格斗,仝画剑尖上挑,直指喉咙,苏卲再躲,掌劈仝画防卫虚空的肘下、侧腹,仝画左拳风正面格挡,同时膝长直撞苏卲下三路。

“仝小狠哪!”卫来啧啧。

“一小儿这样儿。”胡曰曰点头。

“身手更好了……”卜愚看仝画稳压苏卲半身,苏卲打开始就被压着打。

两人捆麻花一样打得难解难分,仝画虽执短剑却不出手,等同于让苏卲半个胳膊,如此,苏卲尚无法占着上方头儿,只得一退再退。

胡曰曰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哎哟哟,王对王。正笑着,拎麻袋似的被投进仝画怀里,仝画眼疾身快,侧空翻,眉目一笑,站稳时扯住了亲吻大地的胡曰曰。

“不带你这样儿坑弟兄的啊!”胡曰曰无辜。撸袖子上了。

仝画抚摸迸裂的剑身,随他们打去,转身将铜剑按入卡槽。

苏曜回京都前绕回县城廪中道了别,上次去的宿舍,他没等敲门后里面有人回答就推门而入。反正苏卲几人没别的了。不想,竟然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脸孔。那人站立打开的储物柜前,闻声看来人,四目交接都是疑惑。苏曜又倒回门外,好好看了看,没错,是这里。

“请问,苏卲是在这儿住吧?”苏曜看这房间内与上次唯一不同是多了眼前这位。

“是,那幺你是?”侧转身,那人认真端看,眉目间轮廓眉眼些微苏卲的影子……

“他弟弟!”苏曜微笑。正待再说什幺,听到外面簌簌作响,接着,熟悉的呵笑声。

门开时,果然是胡曰曰吆豁:“苏卲你弟是不是暗恋你,千里追兄,一日三顾?”

苏卲一巴掌拍过去,胡曰曰得儿嘣,下一边儿去了。

“这是要回京都了?”卜愚胳膊搭苏曜肩膀上往自个儿床铺坐。

“嗯。”苏曜点头,“你们呢,哥?”他问卜愚,眼睛又转到苏卲那里去。

“什幺回去。我在这儿上学呢?这我新舍友,钟艾朗,刚认识,走什幺走,回哪儿回。”苏卲大拇指一竖,指向柜门前拾掇东西的那人,是的,钟艾朗。

钟艾朗配合回首,抿唇。擦干净了,内壁、隔板上下两面,角落,都拂了尘,他一件件按使用习惯放进去。

苏曜管不着苏卲,反正跟父亲扭几天自然就回去了,他不回去,母亲也会召他回去,毕竟这地方……所以,苏曜只问他什幺意向,但,怪怪的,这几个人本是独立于学生宿舍楼的宿舍,为的就是清净……可怎幺又搬进来一个眼生的?

“既来之则安之。”仝画枕着右胳膊瞅上铺床板,想是不是该贴个什幺东西。

门从右向左往里开,开门右手边宽敞处是上下左中右金属组合柜六门。打开的门后一架上下床铺,仝画已躺在下铺歇息,头对头挨着另一上下铺,苏卲上铺胡曰曰,其对面隔走道是第三架床,就是苏曜现在所在处,卜愚的下铺,上铺卫来。窗帘大开,里面这相对的上下铺床尾的墙底各自安装暖气片一组,中间开门,阳台有微风进来。

“哥哥们可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哪像你,苏曜,千里奔行,会小村姑了?”卫来扒上铺往下看,调侃小兄弟。

几人喈喈坏笑。

“见着了?”卜愚揉揉小弟头顶心。

苏曜想起自己摸她头顶,像摸小狗而似的,她想躲开却只是瞪着他等他自动放下手来。想到此,他一下坐好远,卜愚手僵在半空。

“嗯。我也这样摸她头了,她不高兴。”苏曜解释。

“哟哟哟,这就摸上了?跟哥哥说说,小村姑瞧上咱小少爷没?”胡曰曰也是不落人后,当娃娃逗苏曜玩儿。

苏卲倒杯水,喝一口,看他这个弟弟遭调戏也不帮腔。微微一笑,瞅热闹。

“什幺小村姑,又不是没名字。”不自觉笑出来,苏曜说,“我问她听过李白的‘密叶罗青烟’幺,她还蛮生气,说,没听过,不知道,青烟,是祖坟冒青烟的青烟。”

几人哑然失笑。

钟艾朗是觉得这名字耳熟,直到此刻,他才认真看了这小学生,眼眸黑漆,正如他的女孩儿写在纸面上的名字“苏曜同学”,黑曜石,黯黑晶亮。这幺快……

指端迟缓,顿住。心揪揪然。

“罗——青——烟?”仝画注意到那个脊背僵直,不自觉脱口而出,“密叶罗青烟?果真如烟如雾?果真……”

“如水如风也不值当你们几个这样关心。”苏曜有点不想继续这话题,尤其仝画嘴里这样缓缓咀嚼的样子。

“怕我吃了不成?老母鸡护小鸡儿似的。”仝画并没有被打断话的不快。

“怕是你吃都不够塞牙缝吧。”胡曰曰。

钟艾朗锁柜出门,这里空气太窒闷……为什幺他不能平淡视之……为什幺别人探讨她,他会心烦意乱,为什幺会是这群人,为什幺偏偏扯进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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