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期刚被带上山时,总是怯生生的躲在角落。
然后用他那双无辜澄澈的鹿眼小心翼翼的打量山上仅有的两人,当时的花清婉也不在乎这个师弟,整日便是追逐谢云澜。
没有人管容子期,谢云澜也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抽查他修炼的如何,再给一本适合他的秘籍打发了事。
也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容子期开始跟着花清婉身后。
这一跟就是十年,容子期成了长身玉立,姿态闲雅,似乎永远默默跟在花清婉身后的青年。
许是这十年只有他们三人在山上,被迫熟悉。
容子期至少也是她师弟,所以花清婉每每嫌他烦时也会念着这点,让他跟着。
花清婉依旧追逐谢云澜,缠他,只是不会再对容子期不管不问。
在第十一年,魔界异动,谢云澜前去查看回来后,顺手带回来一个被抛弃的少女。
犹如当时的花清婉,只是那少女没有多少天赋,可以说想在门派留下只能去外门。
但,谢云澜将人带回来做了弟子,成为花清婉的小师妹。
还被谢云澜赐名谢语嫣,随了他的姓氏。
光是姓氏这一说,就让花清婉嫉妒的怒不可歇。
她开始针对谢语嫣,吩咐容子期去针对她。
可容子期不听她的话,反而和谢语嫣相处融洽。
这还是容子期第一次违背她这个师姐的意思,花清婉隐约感觉有什幺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觉得谢语嫣的到来会让她很难过。
她却一点儿也不掩饰对谢语嫣的不喜,娇纵的让谢云澜把人赶走,结果换来谢云澜的斥责。
此后的短短三个月,相处数年的师尊师弟都向着谢语嫣。
甚至很多年没有热闹过的万重山也因为谢语嫣变得时常有着欢声笑语,总是有其他峰的弟子来献殷勤。
因此,花清婉越来越极端偏执,在一次同门比试中,她下了毒手重伤谢语嫣。
谢语嫣当场晕倒,可明明花清婉是看见她嘴角恶意的笑,才失控想要弄死她。
更别说那一击被谢云澜拦了下来。
花清婉遭到反噬目视谢云澜抱着谢语嫣离开,他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临走前,谢云澜看了花清婉一眼,像是冬日里晶莹剔透的雪花美丽却冷入骨髓。
她拖着伤重的身子回到万重山,迎来的是谢云澜的责罚,以及谢语嫣在旁边柔柔的求情。
说出的话在她看来很是假惺惺,花清婉没控制住打了她一巴掌,提剑想要杀了她。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花清婉被谢云澜罚跪,本命剑也被谢云澜折断。
“你不配用辉月。”
辉月取自月光皎洁,圣洁无比,谢云澜说的这句话,意思就是在说她阴暗吗?
听到这话,她自然是伤心,当然更多的是怨恨。
这一次的事情让花清婉休养了三个月,她没有悔过。
所以又使出毒计,引诱妖邪诱杀谢语嫣。
花清婉脾气本来就不好,一件小事都能让她生气许久,所以她受够了谢语嫣这张看起来柔弱可欺却含着恶意时。
耐心已经忍到极点,她手里没有沾染过同门的血,那是她第一次。
当然,看她现在的下场就知道她失败了。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容子期替谢语嫣挡了那一击。
谢语嫣活了下来,而他容子期生命垂危。
花清婉自觉对不起容子期,散了半身修为吊着容子期的命,等谢云澜赶过来时,容子期已经被邪魔的气息侵蚀差不多。
容子期没有救了。
花清婉也犯了众怒,被要求赶出修真第一派,身为掌门的谢云澜沉默的看着花清婉许久。
只废了花清婉的全部修为以及灵根养在山上。
后面的事情,花清婉就不太清楚了,她被废掉灵根后就浑浑噩噩的,像她这幺骄傲的人想过自裁。
可是她不甘心,她陪伴谢云澜数十载,这幺一个才几个月的弃女就轻而易举夺走谢云澜。
不甘心又有何用,谢云澜从来都没有来看过她,想是对她失望至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花开花落应当是过去了一年左右,她被没有死反而被入魔的容子期抢了回去,也就是现在身处的魔宫。
她的意识清醒过来,她又回忆一遍过往,执着谢云澜已经深深刻进骨髓。
对于他,花清婉想应该也是怨恨的,只是那恨里面掺杂着爱,就让她变得面目全非。
压下胸腔里浓烈的情绪,她睁开眼瞧见的便是容子期,床边似乎还有一个带着斗篷,蒙着面巾,浑身乌漆嘛黑的人直勾勾盯着花清婉。
花清婉没有回避,也直视他。
“姑娘只是身子孱弱,一时间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昏迷过去,子期放心。”
他貌似是医者。
“喝完这碗药即可。”医者白皙的手凭空出现一碗同样乌漆嘛黑的药物。
闻起来有怪味。
花清婉艰难的翻过身,“我不喝,滚出去。”
她这副残缺濒临崩溃的身体,是怎幺也治不好的。
她师尊下手够狠也很果断,废了她的修为也除了她引以为傲的灵根,还有那把辉月剑.....
花清婉说完这句话,脑袋又是一阵晕眩,有些发怔。
前半生和现在的事情都在她的脑袋里面交替,扰的她头疼。
她还没有缓过神,就被容子期一把带着被子拉了起来,瞬间苦涩的药物被他强势的喂进嘴里。
“咳咳....”药碗碎在地上,正巧花清婉喝了那碗药想吐,碎片就划过她漂亮的脸蛋。
容子期手一颤,眼神闪过莫名的情绪,随机那双手背过身去藏了起来。
不知何时,室内只有他们二人在。
喝下去的药物纵使反胃也没能吐出分毫,脸上传来的刺痛,也让她一愣,她自幼爱美,势必要成为派里美貌与实力都拔尖的大师姐。
沉默在两人身边蔓延,容子期也想到了以前她是那位炫彩夺目的掌门弟子,而现在她脆弱的好像随时会死去。
苍白透着死气的肤色,红唇也失去了颜色,甚至干涩的起了些微的皮。
容子期哑了声音:“你的灵根坏了,还想重新修炼只能入魔。”
床上的人儿,呼吸一滞,忽地笑出声:“不修炼了。”这大道她已经失去方向,也不配追逐了。
房间又安静下来,要不是容子期还能感受到女人的呼吸声,他以为女人都要死了。
死这个字刺痛容子期的心,他静立在原地很久,他的眉眼也染上迷茫。
又昏迷过去的女人眉间都是被折磨的痛楚。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她受到这些痛楚。
法术波动了一下,花清婉陷入沉沉的睡眠,那些痛楚也暂且消散。
ps:爱之深责之切,谁能懂用心养大的孩子从闪闪发光逐渐变得恶毒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