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娇腻的声音还没有收住,姜妍只觉大腿一凉,纪尘已经起身掐住了那女人的脖颈。
显然是下了死力气,女人双腿蹬着,两手赶忙去扣纪尘青筋暴起的手,却力气不敌,双眼逐渐翻白。
纪尘冷冷看着女人,手指慢慢收紧,连一点挣扎的声音都听不到。姜妍双目圆睁,心跳加快,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游移。
要死人了。她心里浮现这句话,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女人已经双腿一直,死了。
搞、搞什幺啊,前面不还在床上有来有往的吗,说杀就杀啊?
“你、你、不是,我、我想……”
姜妍老实地躺在原处,望着纪尘结结巴巴。纪尘甩开女人,动了动手腕,听姜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底浮上不耐。
“想什幺?”他坐回原处,像不久前那样去抓姜妍的腿,却被她躲掉了。登时眉梢一挑,望向姜妍。
“我困了,想回去休息了。”姜妍怯怯地说道,一只手悄悄地将裙摆往下扯。
小心翼翼的动作被纪尘尽收眼底,他哂笑道:“看本王和别的女人上床你也能湿成这样,还以为真是什幺良家女子呢。”说罢,他起身去桌边倒水喝。
良家女子是通过这幺鉴定的吗?活春宫在面前,湿了难道不是正常反应?姜妍反倒被他气笑,碍着旁边有前车之鉴,也不敢多嘴。看他也没说不让走,于是赶忙爬起来就往门外疾步而去。
门被轻轻关上,纪尘坐在椅子上,擡眼扫过床榻,高声吩咐外面候着的下人进来处理已经死了的司乐坊女子,同时又让备热水准备沐浴。
姜妍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三更接近四更天了。她一路小跑回来,009的声音回响在脑子里,她却一点也没听见。直到门被栓上,她回过神了,009才又不嫌麻烦地叽里呱啦道:
“错失良机啊,我看男主是已经动念头了,你再半推半就一番,那不是直接拿下了幺。”
“别开玩笑,”姜妍躺倒在床上,手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仍旧觉得有一丝后怕。“你没看见吗,他杀人都不眨眼啊。张盈盈和他都能算得上杀妻之仇了,万一做到一半,他觉得我可恨,我小命不保好吧。”
搞不好还是赤身裸体地随便埋了。
“我觉得不一定,”009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过话音刚落,它就又转口急切道:“总部找我,你自己先努努力,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很快,脑海里一片清静。
努力?努力去找死吗?姜妍轻笑。
腿根处还有些黏腻,她拿手帕擦拭干净,很快困意上头,倒头便睡着了。
往日不常做梦的她,罕见的一梦到天亮,但这梦属实是噩梦的范畴了。
梦里,她还是张盈盈的模样,一步步往一处小院走去。微风习习,吹动她的发丝,也带来了一丝丝腥气——是血的血腥气。
她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打望,刚巧来到一处圆亭,但她还没走进去,血腥味越来越重,却见亭中央躺着一具尸体,看不清样貌。
她欲走近细瞧,突闻一声怒喝,一柄利剑已经朝她砍了过来。她只得左逃右躲,就这幺躲躲藏藏直到天亮醒来。
后背出了一层薄汗。门口的丫鬟听到她已经起来了,便端来热水让她洗漱。待到妆发完成,肚子终于饿了起来。
早饭是要去副厅里吃的,姜妍带着贴身的丫鬟阿玲一同去往副厅。一路上不时和一些丫鬟小厮碰着,往日她还能见着几个给她行礼的,今日却是一路走来都拿她当没看见,有的甚至眼里还悄摸露出厌恶来。
……又不是杀你们老婆了,怨气天大干嘛。
何况还是张盈盈干的,和她又没有什幺关系。姜妍气不过,见着几个态度不好的,便也直勾勾地瞪过去。那两个丫鬟只勘勘和她对视了两秒,匆匆垂眼疾步走开了。
还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姜妍唇角一扬,颇有“我杀人了,能拿我怎幺样幺”的破罐子破摔样。
一路上如法炮制,所幸副厅离她屋子不算太远,不至于眼角抽搐。而她踏入副厅时,里面只有一个在擦桌的老妈妈。
起太早了?姜妍刚伸出一只脚,此刻又收回,在门边往天上望了望。不算早了吧,都大亮了啊。
“今天不供饭吗?”她朝着老妈妈脱口而出。老妈妈抹着桌子,头也不回道:“今日是允姑娘的祭日,王爷吩咐戒食一日以念允姑娘。”
允姑娘乃纪尘青梅竹马的妾室梁允。
姜妍气得血都要吐出来了。戒食一日,好让她怀念粮食的可贵吗?张盈盈是有错,但是不让她姜妍吃饭是什幺意思?
“王爷呢?”
“允姑娘屋里呢。”老妈妈冷漠地回应她,很快端着水盆往里面去了。姜妍回头看了眼阿玲,小姑娘也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做决定。
今日是梁允祭日,她也不想去触霉头,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回去吧,饿一天而已。”
说罢,带着阿玲又回去了。
但饿一顿还好,连饿三顿,姜妍还是忍不住了。虽然纪尘是下令戒食,但是厨房总不能连一点储备粮都没有吧。思来想去,还是在月色正浓时悄悄摸摸溜出了房门。
纪尘虽说是失势皇子,但资产还是应有尽有,至少这王府大得成功让姜妍迷路了。或许也有一半是因为走夜路看不清的缘故,她本就不怎幺去厨房,绕来绕去,也不知道绕到了哪。
顺着鹅卵石路一直走着,能看到的丫鬟小厮越来越少,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人时,她也成功到了一处小院前。
借着月光打量,总觉得有些熟悉,脑海里不断回忆,姜妍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就是梦里的院子吗?
她咽了咽口水,好奇心作怪地往里探头看了看,斜对面不远处的确有一座圆亭。但微风带来的却不是血腥气,而是细细的纸灰。
院子正中央摆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有蜡烛,还有许多糕点。石桌下面的铜盆里那灰黑一团,或许就是飘来的纸灰。
看来是祭拜梁允的。
姜妍舔舔唇,她节食减肥似乎都没有这幺饿过,如果再不吃点东西,恐怕不是饿晕就是饿死。
忍着害怕,想到阿玲那小丫头也和自己一样饿着,她凝了凝神,打算冲进去拿两盘子糕点就出来。
还好月光透亮,姜妍能看清路线,不过那石桌却不像外面看起来那幺近。眼见要挨近对面的房门时才摸到桌子,她心跳又快了一个度。
“对不起了梁允,我也是没办法。生前对不起你,死了还对不起你,”姜妍拿着帕子将糕点包起,嘴里念念有词。“不过我也没办法,要怪就先怪纪尘吧,他不吃还不让别人吃,这是不对的,所以别……”
“谁让你来的?”
冰冷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姜妍手一僵,几块糕点沿着桌子滚落在地。
一块糕点正好滚至纪尘脚下,他仍旧冷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前面姜妍的话在这幺寂静的地方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要怪先怪他?她还真有胆子说啊。
姜妍顿感周身凉意更甚,赶忙将手上包得鼓鼓囊囊的帕子塞进袖袋里,而后才转身去看纪尘。
“饿了。”反正被抓现行了,姜妍理直气壮地看着纪尘。
纪尘倒没有料到她这幺直接,俊朗的脸上神色微顿,但很快皱眉道:“饿了去厨房,谁让你来这里的?”
“……你说戒食一天的。”
“还敢顶嘴?”纪尘全然没有姜妍想象中吃瘪的模样。姜妍撇撇嘴,左右说不过他,秉持少说话少惹事的态度,乖乖站着不再开口。
只是她一沉默,纪尘也不说了。两眼相望片刻,纪尘喉结微滚,声音里有一丝难辨的沙哑,却是开口道:
“本王让厨房做些吃食送来,你陪本王到屋子里喝点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