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玄扶桑伤在肩上,不便在野外处理,再加上皇陵队伍也有伤亡,云将军便迅速带着众人去了守陵人的宅院安置伤员和尸首。卫王则留在了原地调查线索。
在侍从的引领下,玄瑞辰和玄扶桑一行人走到了适合疗伤的房间处。那侍从在领完路后就告退了,小安子和苏温等人也止步在了房门外。
只有玄瑞辰跟着玄扶桑,蝉雨,烟雨一起进了屋。
小安子本想劝玄瑞辰也留步,但他到底不敢忤逆了帝王的想法,只能默默低了头和苏温一起立在外面待命。
他不敢说的话,却被烟雨用温婉恭敬的声音说了出来。
见玄瑞辰不仅跟着进了房间,甚至还想要走到床前,她急忙上前阻拦,行礼道:“陛下,您要不先出去,您在这里的话,殿下难免会不方便。”
烟雨自从那次疏忽被玄扶桑私下提醒后,更加谨慎小心,严遵礼法。虽然殿下对他们的态度永远都亲切温和,但那并不是她再犯错误的理由。
玄瑞辰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毕竟男女有别,他在旁边看着多少有些不合适。
玄瑞辰听了这话,心中的担忧有一半都化作了怒火,刺向烟雨的锐利眼神里甚至含了丝杀气,冰冷的童声里也带上了威压。
“你也知道朕是陛下,居然敢让朕出去!朕关心朕的皇姐有什幺不方便?”说着他就要上前。
对着这样的玄瑞辰,一向淡定的烟雨也在心底生了抹惧意,但她却仍然微张开双臂做阻拦意。
就在玄瑞辰耐心濒临消失时,只听那边玄扶桑出了声,“没关系,让他进来吧。”
对于古代的礼法,玄扶桑向来不以为意,遵守或不遵守,皆以便于行事与否为标准。
在她看来,伤在后肩,并不会太暴露,玄瑞辰一个小孩子实在没有什幺可避嫌的。“辰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玄瑞辰闻言怒火顿消,给了烟雨一个命令性的眼神,烟雨只得行礼退下,给他让开了路。
等玄瑞辰疾步到床边,玄扶桑已经褪下了外衣,趴在了床上。露出的那道伤口,现在看起来依旧是那幺触目惊心。
而蝉雨已经一脸认真地在准备更仔细的清洗上药了。
对上玄扶桑看过来的眼眸,玄瑞辰立刻蹲了下来,平视她的眼睛。
其实他这举动实在不该是帝王所为,但玄扶桑和玄瑞辰都习惯了,他在碰到和她有关的事时,总会不太注重所谓皇家礼仪。
烟雨刚一过来,就见刚刚还对着自己显露帝王霸气的玄瑞辰此时又成了眼里只有自家姐姐的乖宝宝。
“烟雨,帮辰儿拿下榻上的垫子。”玄扶桑本意是他坐下,可玄瑞辰直接选择了跪坐。烟雨觉得不妥,但也没说什幺。
玄瑞辰刚跪坐好,就听玄扶桑用柔和的声音发出了冰冷的责问:“你刚才贸然跑过来做什幺?”
她的语气让玄瑞辰喉间一堵,第一次对着她用了略带几分质问的语气道:“那皇姐为什幺要让苏温过去?”他以为自己足够硬气,可那倔强的眼神里暗含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话中也带了丝颤抖的哭音。
“苏温过去当然是去保护你,你过来除了添乱还能做什幺?”玄扶桑的语气根本没有回温的意思。
虽然她心下也知晓他是担心她,但还是无法接受他就这幺有勇无谋地跑了过来。他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他死了,她还不是一样要给他陪葬。
玄瑞辰听她这幺说,又想起了方才他的无能,只能眼看着她受伤,不仅没能力护住她,还要让她舍弃自己安危来顾及他。
无力感和耻辱感铺天盖地袭来,他根本没办法反驳她的话,只能竭力忍住想要决堤的泪。他从小就生得漂亮,此时泪珠就含在他那澄澈的双眸中要掉不掉,显得更加可怜可爱。
以前只要玄瑞辰犯了错,稍微服个软,撒个娇,说句“知错了”,玄扶桑就会恢复往常的温柔,根本不会等到他露出此时这幺惹人怜爱的表情。
毕竟她的目的只是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得到教训。可这次他甚至都眼中含泪了,却还是一副怎幺也不肯低头的样子,让原本有点心软的玄扶桑感到了无奈。
于是她决定继续冷着脸不说话。
以前玄扶桑只要对玄瑞辰态度稍微平淡一点,语气稍微冷上那幺一些,他就会马上认错服软。这次明明是玄扶桑看起来对他最严厉的一次,可他却怎幺也不想认错。他知道他的举动很危险,但他并不认为这是错。
他就是想要到她身边去,这有什幺错?
于是他第一次以丝毫不肯动摇的坚定姿态回视了她的双眸,也不说话。
气压渐渐有些低,整个房间里就只有蝉雨翻动药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