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温良

宣令君回到相思殿,紫云纱早就送来了,还在正殿里摆着,她这两年虽说赏赐不断,但都是些不痛不痒的玩意儿,这西域的紫云纱可是极少见。

她在镜子前看了许久,妆容和往日并没有什幺不同,发型宣传的少女发髻,唯一的不同是陛下,第一次看到她穿了这件广袖留仙裙,这款式也是寻常,不过紫色的,“魏紫,你可知宫中有何人爱穿紫衣?”

魏紫仔细想了想,“紫色尊贵,宫里位份高的娘娘大多都穿过,看不出有谁特别喜爱。”

宣令君现属实想不明白皇帝的心思,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紫云纱轻薄透气,吩咐尚服局做两件寝衣,一件宫服吧,两件自己穿,一件传给别人看,彩衣娱亲,可是姑父陛下吩咐的,可得做好。”

次日,宣令君便报病了,秉了尚宫局,太医属也建了医档。

姚黄看着无聊的在床上拆九连环的主子,不明白道:“主子,你明明浑身上下一点毛病没有,为什幺要称病啊,连李贵人的探视都拒绝了。”

宣令君就是嫌麻烦,昨天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长兄耳朵里,不如她现在就做个表态,省的他们从各个地方传消息来,“你主子我想歇歇,这年节里,本就事多,生病了就不用在冷风里站着等贵人的赏赐,我又不缺。”

宣令君又突然想到什幺,“你把各处送来的补品,人参,挑些好的给李姐姐送去,算日子她快生了,一定要叮嘱她不要出门,干脆称病吧,她现在身子重,可不能受累。温太医怎幺还没过来?等会儿让她去给李贵人也看看,其他御医我都不放心。”

姚黄道:“今日太医属是温太医值守,不能擅离,之前已经派人过来跟主子说过啦。”

宣令君知道,但就是忍不住催,整个皇宫里除了李贵人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温叔叔了。

魏紫放下手里的绣活,“我替美人去迎迎吧,温太医应该快过来了。”

宣令君窝在床上,抱着软枕,“姚黄,把温叔叔送的香薰球点上。”

姚黄将香薰球挂在床梁上,“主子,每次都是临时抱佛脚。”

宣令君趴着,轻轻擡腿,看似柔软的腰肢一弯,脚尖便勾到了香薰球,“那不是最近又开始做那个梦了。”

姚黄倒了杯蜜水递给宣令君,“主子,喝点润润嗓子,您晚上魇着,出了一身的汗,多喝些密水。”

这时魏紫从外面进来,“主子,温太医来了。”

宣令君在素色的寝衣外面披了一件长衫,乖巧的坐在床上,“温叔叔来了,姚黄看茶。”

温太医还是穿着藏青色官服,白色比甲,背着药箱,行礼道:“臣温良参见宣美人。”

魏紫给温太医搬了梨花木杌子。

宣令君赶紧让温叔叔起身,“温叔叔快坐。”

温良擡眼看到床梁上摇晃的香薰球,探脉后,“娘娘又不听话了,都说这香是安神的,有助于您睡眠,不可懈怠。”

宣令君将纤腕收回去,温良指尖软腻的触感霎时消失了,他指尖颤了颤。

“温小叔叔,你这香点了,就起不来了,这几日过节,可不兴赖床。也是奇怪,以前也没有这个毛病,就是进宫之后老做这个梦,醒来又什幺都不记得,难道是我忘了什幺?”

温良眸光微闪,“没什幺大问题,不过是受寒惧风,尤其是你还在长身体,容易多梦。”

宣令君知道自己这个身体还小,长身体确实会做些奇怪的梦。

温良将宣令君的衣袖捋下来,温柔的整理好,“微臣给娘娘开点药。”

“不!”宣令君嘟着嘴,严词拒绝,“做些药丸就好,我要药丸。”

温良笑了,“好,就知道你不爱喝药,早给你预备下了。”

宣令君傲娇的瞪了温良一眼,“你在宣家求学的时候,明明就知道我不喝药汤的啊,故意逗我。”

温良轻笑,温柔的摸了摸宣令君的脑袋,“是啊,你光屁股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宣令君霎时间红了脸,“小叔叔,你说好不说这事儿的,我都多大了。”

温良此时才揭去医者仁善的面具,变得促狭起来。

“温叔叔,王姐姐的病情怎幺样啊?”宣令君一想到这个就心疼他,温叔叔的妻子是嫡姐的闺中朋友,礼部尚书王家的嫡女,她幼时也见过,性子有些娇,她当然是觉得配不上小叔叔的,要不是出了那事儿。

“温叔叔,不想找个人照顾自己吗?您都快三十了,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不知道那些碎嘴子要怎幺说呢。”

温良浅笑,只是眼睛里毫无温度,“无事,娘娘不用担心臣。”

魏紫送温太医出去。

姚黄正好要去膳房,刚好看到白雪,便叫道:“白雪,跟我一块去膳房吧。”白雪是内务府送来的宫女,在相思殿里升到了二等,平日偶尔能进内殿打扫,刚刚她进来送水,看到温太医和美人很熟悉的样子,“姚黄姐姐,温太医之前是跟宣家很熟悉吗?”

姚黄是从宣家就跟着宣美人了,“那当然了,温太医也是个命苦的,家中遭了变故,拿着宣老太爷的手书求助到宣家,祖上也算有亲,不过出了五福了,辈分算下来是主子的表叔,大主子一辈呢。”

姚黄想起宣府的日子,“主子是宣家唯二的姑娘,自小也是金尊玉贵的,唉,说这些做什幺,得快些去取饭食了。”

宣令君是庶出,宣家最重规矩,她姨娘又无宠,为了生存对父亲母亲小心翼翼的侍奉,对兄弟姐妹小意逢迎,但她到底也是主子,不过温良过得日子比她艰难多了。

温良回了温府,先去看夫人,探了探额头,“夫人,今日感觉怎幺样?”

王书意不过双十年华,此刻却犹如枯槁夫人,面色蜡黄,双目浑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纯靠药水吊着命,她怨恨的看着温良,啊啊呜呜着。

温良就着旁边案台上的温水净了手,温柔的道:“夫人莫要激动,就在这里陪你,你这样于身体将养无意,如今是年节里,若有个好歹恐伤了老丈人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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