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月黑风高夜,身形矫健的女人,鬼鬼祟祟在翻阳台的栏杆,如履平地的样子完全忽略了这是二十楼的房间。

翻下阳台还伸了个懒腰,她得感谢这个屋子的主人不喜欢全包阳台,郝珞目光瞥向卧室,拉动着落地玻璃窗,借着月光往床上看去,被子被蜷缩成一团。

“打扰了。”郝珞说完,走了上去,摸了摸躺着的人的额头,发现果然是高烧。先把卧室反锁的门打开,让自己能进出客厅,拿着手机点了外卖,宝宝冰贴和退烧药。又去洗手间拿着毛巾物理降温。

好咯:成功潜入房间,他确实发烧了。

多亏了朋友的朋友让她在旅游黄金周有一席之地,不用去桥下打地铺,作为借宿的人来说,照顾病患好像也没有什幺问题。

她寄宿在Eric家第二天,他给她开门接她的时候,确实偶有咳嗽。房子就一张床,虽然有书房,她作为朋友的朋友睡沙发,她也不觉得对方有任何问题。

只是从几个小时前钟霭就和她说联系不上他,郝珞才反应过来Eric好像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过,敲门没有反应,想要开门发现门被锁了。

郝珞听见躺着床上的絮絮叨叨说着什幺,想着她是不是不应该用被子,她凑近去听,“是太热了吗?”

“E等于MC方。”

郝珞懵圈状态重复了一遍Eric的话,“e等于mc方?”眼神充满着疑惑不确定道:“那是什幺啊?”

床上的人沙哑的嗓子,根本没有意识,凭着本能在说话,“能量等于质量乘光速的平方。”

“……”

郝珞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手机铃声提醒着她外卖送到,喂了他吃退烧药,贴着宝宝贴,开始研究什幺样的发烧是要捂被子出汗,什幺样的是不能这样做的。

看着搜索引擎里的话,她怎幺知道Eric是发寒还是病毒性的。

……

Eric发愣的坐在床上,他迟钝的听着客厅里的声音,反应过来这个屋子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你醒了啊。”郝珞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Eric眼神落在碗里的粥上,他不记得房子有米这种东西。

郝珞见到Eric的眼神,“因为我看屋子里电磁炉,我拿不粘锅煮的粥。”

Eric在生活常识为数不多的认知里,如果拿不粘锅煮粥,其实要一直拿锅铲去搅动米,米粒煮开了花,那是电饭煲没办法煮出来的成品。

“你家太干净了,我在里面只打了一个鸡蛋。”

“你可以叫外卖。”

郝珞眉梢往上擡,眼睛直勾勾盯着Eric,对啊,她怎幺没想到!但是又觉得自己太蠢,硬着头皮道:“外卖没有家里烧的干净。”

Eric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不麻烦,毕竟我们也不熟,你还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郝珞站起来,看着他吹着粥,“那你先吃,我出门工作了,你吃完好好休息,放水槽里,我回来洗。”

Eric的眼神落在离开卧室的背影,关门声唤醒他的迟滞,碗里的粥浓稠度适宜,多一点水太稀,少一点则太稠,确实外卖在粥的浓稠方面未必合适。

只是他觉得拿着不粘锅煮粥,太耗费时间了。

郝珞除了商谈,还要替老板参加两个会,留的时间不短。Eric看着阳台外的车水马龙,思绪被郝珞的话打断。

“烩饭可以吗?”郝珞切着蔬菜,擡起头问他,额前的刘海掉落,电饭煲里的饭,喷出的热气充斥着开放式的厨房。

相处几天而已,这个屋子里多出了一堆他根本不会去买,甚至看都不会去看的小家电。

“我不挑食。”

郝珞点了点头,他实在太好相处了,不收水电费就算了,伙食还全包,她不好意思才提出做菜打扫卫生这些,他却主动洗碗收拾厨房,倒垃圾。掌握着的分寸既不会让她留宿的尴尬,也会照顾她身为女性的边界感。

她尽量避免油烟,大多是蒸煮的食物,只是烩饭难免还是有点气味,他不排斥,只是突然想起同事曾经说过house和home的区别,都不如当下解释的淋漓尽致。

夕阳落下,光从对面办公大楼的玻璃折射进来,光影落在她背影上,显得朦胧,她回头笑了笑,“可以吃饭了。”

颅内的跌宕起伏,都不及此时心跳慢的那一拍。

她不过做的是煲汤晾衣服,有时候会越界的唠叨几句,可是晚上闭上眼的时候浮现的是她的脸庞,会隐隐期待次日早上她煮的咖啡。

“你很擅长这些。”

“啊,擅不擅长无非做的多不多呗。”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个弟弟。”宋珀走到吧台,奶油鸡肉烩饭的香味不断涌入鼻腔,“你弟弟是什幺学校的?”

“A大。”她搅动着烩饭吹了吹。

看她眯起眼吃饭,他点开手机邮箱里那封邀请函,“嗯。”回复着邮件。

晚间的时候,敲门声打断了在做饼干的郝珞,鼻子上还沾着面粉,看着外面的人。

“对,对不起。我敲错门了。”那位女士慌张的道歉。

郝珞一头雾水看着门外的女士,后面的传来声音,“没有走错。”

郝珞回头看着Eric一如既往面上没有什幺表情,迎着女士进门,转头对她像是在解释,“同事,有件急事要处理下。”

郝珞正要点头,忙用手心捂住鼻子,“阿嚏——”

“感冒了?”

郝珞摇了摇头,垫着脚尖压低着音量轻声说道:“可能过敏吧。”实在是这位女士的香水味太冲了。

微弱的热气如同电流划过耳朵,涌出耳里仿佛水流让身体酥酥麻麻的,Eric扳直了身体,走快了两步,想要避开郝珞,放缓着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和她去一下书房。”

“你可以一起听,没关系的。”女士迟疑的看了一眼宋珀。

“不用了。”郝珞礼貌性的笑了笑,她又听不懂,她坐那上课吗?

郝珞煮着茶,眼神无意识盯着烤箱里逐渐嘭开的面团,她好像还没和Eric说她明天要走的事情,回去之后大概是见不到了?心里有点遗憾,做饼干这样的谢礼好像有点丢人,但是真要买东西她又很拮据。

烤箱“叮”一声,她缓神端着红茶和刚做好的饼干,敲了敲门,“打扰了。”

“你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女士惊喜的看着小饼干。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幺,但是我想你们一定会饿。那我先出去了。”

女士看着出去的郝珞,咬了一口饼干,“你女朋友真好啊。”

“她不是我女朋友。”宋珀说的极快,表情严肃的是在反驳什幺重大问题。

说话的女士略微尴尬的嘴角抽了抽,“你们住一起,我以为……”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宋珀目光落到茶汤上,嘴里还有回甘。

即将关上的门,透过门缝还能听见他们对话的声音,郝珞心里紧了紧,握紧的门把手轻轻的将门阖上。

她早就该明白,Eric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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