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交搭档申请表的路上,你看着少年端正的字迹,感觉自己像在梦里。
昨天你问他“要不要考虑一下”,他没再说话,你习惯他不爱说话的闷葫芦毛病,感觉呆的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起身离开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谁拉住。
少年拉住了你。
你顺着自己的手腕看向他,他不发一言,递给你一张纸,纸张如同针对你的每一次袭击一样穿过厚厚玻璃罩。
纸张擡头,是黑体加粗的“第A-S678研究所内自愿搭档申请书”标题。
你呆愣半晌,看着右下角对方已经签好的字迹,是端端正正的“游令璟”三个字。
你欢呼雀跃:“哇——你答应啦!”
你将纸张按照自己胸口:“那我明天拿去交啦,可能通过要花点时间,申请通过之后就可以接任务啦。”
少年没有回应你,将表格交给你便转身回去了。
回想之间,你已经走到交表的研究员办公室,你礼貌地挂着甜美的微笑,轻声细语地说自己是来交表的。
研究员看见是你,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小饼干给你,收下了你的表。
你心满意足地去给其他项目帮忙了。
当天傍晚,你和闺蜜开开心心去研究所食堂吃饭时,你的申请表已经随着上头的人告知你的父母后,正准备放进碎纸机里时,某个研究员却突然开口阻拦。
***
当天夜里,研究所静悄悄的,地下室却按照正常程序迎来了上头的人。
少年没睡,像是料到了这个时候会有客人造访似的。
西装革履的人身边跟着一名研究员。
西装人手里拿着你与他签好字的申请表,开口:“比她优秀的搭档应有尽有。”
研究员递上一份有分量的文件夹。
少年并不理会,苍白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枪械,地下室里回荡着枪械拆分、组装的声音。
西装人将表格当面撕碎,研究员摸索着玻璃罩,按下一个隐藏按钮,玻璃罩上弹出来一个抽屉,把文件夹放进抽屉里关上。
文件夹掉进玻璃罩另一边,掉到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西装人将撕碎的纸用打火机点燃,松手,火苗迅速吞噬纸张,连灰烬都没落地。
从两人到来至离开,少年都没施舍半点眼神。
***
次日,你收到研究所的邮件,说申请没有通过,上头经过慎重考虑已经替他选好了合适的搭档。
阅读完回复文件,你像只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趴在电脑面前叹气。
邮件滑到下面,发现还有你父母留给你的消息,提醒你注意好好吃饭,作息规律,擅自闯入高危实验品地下室的行为到此为止。
你抿着唇,尴尬地想着,还是被发现了啊。
擅自闯入被发现了,申请也被驳回了,你感叹着自己的好运结束了。
你的生活少了去地下室的步骤,虽然有点不舍得,但是你也没收到多大影响,毕竟在你心里,你每天去看看美女养养眼睛,发点牢骚,已经算行大运了,要学会知足才对。
小半个月后。
你结束了一天的帮忙,跟着闺蜜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闺蜜挽着你的手臂,亲昵地跟你发牢骚,说着研究项目目前遇到的困境。
你的手机发出短信音,闺蜜调侃你是不是有艳遇,却非常尊重你隐私地不再说话,让你安静看短信。
短信来源是研究所的官方号码,内容是让你今晚到达地下室的门禁前面等待,不可告诉他人,自己只身前来。
你没多想什幺。
晚上,地下室门禁前。你顺手帮守卫带了点夜宵。
守卫按照流程让你出示短信和自己的身份牌,验证你的虹膜与指纹,确认你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之后,才放你进入。
你特意问了一句:“领导在前面先进去了吗?”
守卫叹气,拍了拍你的肩膀:“里面就那个实验品和准备进去的你。”
你满是疑惑地“啊”了一声,带着快要成型的困惑,第一次按照正常流程进入地下室。
地下室和你之前来的时候没有变化,一样的压抑、不见天日、令人窒息。
空气中却多了一丝丝仿佛警告意味的血腥味。
静谧的地下室里只回荡着你的脚步声,你打着手电筒一如既往走到玻璃罩前。
你发现多了一张凳子,手电筒往玻璃罩探去,你发现少年坐在凳子对面,少年矜贵地坐在凳子上,手肘懒洋洋搁在凳子扶手上,修长的指尖抵住额头,狭长深邃的眼睛因为不适应光亮而半眯着,睫毛微微颤动着,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五官更显立体分明。
白衬衫黑裤子的少年,身形欣长俊美,气质卓越优雅。
你好想吹流氓哨,但是你既不会吹口哨,也没有色胆。
你坐到凳子上,先跟他打招呼:“你好呀。好久没见啦。”
少年依旧没回应你,情感淡漠的他面无表情,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目光终于放到了你的身上。
他的目光像一潭死水。
你觉得他又变好看了,垂涎美色的同时不往继续说:“我这次是按程序进来的,不是偷溜的。我来也是因为收到短信,不是故意来烦你的。”
你习惯了他闷闷的性格,随意问了一句:“你知道为什幺研究所给我发短信,让我过来吗?”
你解开手机锁屏,点开下午的短信。
少年却出乎意料地开了金口:“签字。”
你看着不知何时掉到你腿上的纸张。纸张擡头是“第A-S678研究所内自愿搭档申请书”。
你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了,上次的申请没通过……上头说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搭档。”
关键是你父母也刻意警告你,别再掺和关于这个高危级别的实验品的任何事情。
你又想到什幺:“你和新搭档磨合得怎幺样呀?我也还在物色自己的搭档呢。”
少年开口:“签字。”
你抿着唇,看着手上的申请表:“我签字了,交上去也是被退回……”
许久未见的匕首和子弹密密麻麻地冲向你,你不知道自己说错或者做错了什幺,只得分神抵挡着明显来自少年的攻势。
你的丝线在空中飞舞缠绕,银光闪烁,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你想开口询问为什幺自己又要被迫与他交手,越发密集的攻势却让你连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少年的攻势自始至终掺杂着冰冷尖锐的杀意,如同锋利坚硬的刀刃般逼人,招式凶狠迅猛,毫无手下留情之情可言。
你觉得委屈,时隔小半个多月的再次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却要面对这样不留情面的攻势。
是你不想签字交表吗?是上头和父母有自己的考虑。
父母从来不约束你的行为,因为他们知道你自己有主见,懂得尊重他人,也有保护自己周全的能力,所以父母几乎是把你放养,自行让你慢慢成长。
你理解上头和父母的考虑,少年对你也是爱搭不理的模样,你权当自己是一厢情愿,并且他当是个树洞。
你也高兴这次的见面,想跟他多说几句话,哪怕你不知道对方怎幺想你。
你委屈巴巴地破罐子破摔:“好嘛,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不碍着您。”
丝线掩护着你起身离开,你刚转身,立刻撞上一面墙壁——你身后应该是来时的长通道才对。
你有点生气:“我签就是了!”
杀意、匕首和子弹霎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你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性笔,在他名字的后面签下自己的字迹。
签好,你把纸张按照玻璃罩上:“我不负责交,还给你。”
纸张回到少年手边。
你双手环胸:“可以了吧?我走了。”
身后还是墙壁。你歪着脑袋,想着不就是一面墙?你的手掌轻轻贴着墙壁,丝线仿佛你的触须深深爬行到墙壁的每一处。
你的手离开墙壁,握紧成拳,一条条裂缝密密麻麻爬满墙壁表面,墙壁应声而裂。你轻哼,心里高傲地想着,就这?
——你还没来得及开心多久,墙壁又原封不动地在你眼前复活。
你挑眉,扭头看着罪魁祸首。罪魁祸首连坐姿都没变化,目光一直跟随着你。
你不懂为什幺自己签好字了还不能走。
你叹气,告诉自己别生气别生气,才开口:“我要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你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手电筒的光一扫,你看见厚厚的玻璃罩上出现一个你弯着腰能进入的小口。
你好像明白他的意思,是表达你可以进去休息?
你却摇摇头:“我想回自己房间睡。”
开玩笑,谁能保证你睡着之后的安全?你不谙世事,不代表你没有防备之心。
话音落下,地下室掉根针都听得见,少年还是没有动,墙壁依旧阻拦着你的去路,你束手无策,无法强行离开。
你说出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你不会……想我今晚睡在这里吧?”
没有回应,你舒了一口气,正想继续好言相劝,却听见少年开口。
“对。”
你:?
***
你暗自盘算着,走肯定是走不掉了,发到手机上的短信是研究所官方号码,说明上头和父母知道你在这里,他不可能拿你当人质或者伤害你——如果是这样,父母肯定不会让你出现在这里。
少年没什幺感情,要杀你早就杀了,不可能一直容忍着你三番五次的反抗,甚至是停手。
毕竟力量的差距摆在这里。
考虑之后,你头皮发麻地慢吞吞进入了玻璃罩。进入玻璃罩之后,你仿佛误入野兽领地的无知猎物,密密麻麻紧张和不安吞噬了你。
待你进来之后,玻璃罩的小口收缩至一干二净,春风吹又生的墙壁也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原样。
太厉害了……你看着身后默然发生的一切,感叹着别人的强大。
不过你不会寻求强大力量的极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强大力量的背后不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你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有自保的能力即可。
你小心翼翼地发问:“我睡哪里呀?”
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你身边,你感觉谁握住你的手腕,拉着你走。你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受到惊吓,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未果。
手电筒的光随着你和他的步伐移动,走了几步,光亮照到了一处床腿。你举起手机,一张单人床映入眼帘,床铺摆设整齐,显然使用频率很低。
少年没有放开你的手腕,你抿着唇,生涩地就着这个不便的姿势坐在床铺边缘,心跳如雷。
你是在摸不透他的想法,不爱说话、面无表情,也没有什幺小动作能成为参考他心思或者情绪的答案。
你放轻柔了声音:“我、我要睡觉了……”
少年没有回应,也没放手。
你心里没底,更加不安:“放手……我要睡觉了……”
少年擡了擡下巴,你往后看,床铺靠着墙壁,有了前面的误打误撞作为开头,你转了转眼珠。
你的语气略显颤抖:“要我……上床吗?”
少年依旧沉默着。你等了几秒,于沉默中脱了鞋袜,被握住手腕让你行动不便,当你往床铺上挪动时,少年也上了床。
你呆愣住,下意识询问:“我要和你一起睡吗?”
此时此刻你真的很希望得到回复,但是少年却沉默不语。年纪轻轻的你就是普通人的心理素质,立刻红了眼睛:“你说话呀!”
没有同情心的少年丝毫不理会你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