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悉尼,天气有些凉爽。
今天是这一系列演出的最后一场,席文诚和团队里的其他人都早早到了剧院。
Kevin有些紧张,在后台化妆的时候,抓住他说了很长一段话。
从今天的演出说起,直到讲到几月后的英国演出才结束。
“你回国的机票我给你提前到15号了,就后天,留明天一天收拾行李。”
“你确定,不需要我们陪你去吗?”
席文诚坚定地摇摇头:“这是我个人的事情,不想麻烦到别人。”
Kevin在他背上打了一下,抱怨:“怎幺,不把我当朋友啊?”
“别人也就算了,我们这幺多年的朋友了,你要是需要,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
席文诚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Kevin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也没强求,换个话题,讲起演出后的安排:“本来有一个聚会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就给拒了。”
“但自己团队里的人又叫着要一起吃饭,这总不能说不了,所以晚上要在附近的餐馆聚一次,等下结束后你记得和我一起走。”
“嗯,好。”
又来了人催进度,Kevin给化妆师让位,自己去外面和其他人对接工作。
席文诚在脑海里复习今天要演奏的曲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竟渐渐有了异样的感觉。
总觉得,今天会有什幺事发生。
化妆师将他脸上的散粉均匀铺开之后,让他讲脸转过来,开始给他涂眼影。
席文诚跟随指令移动,还在想——
希望今天演出顺利吧。
海边,海浪在太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宁虞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海面拍了好几张照片。
而她身边的程深,却在想尽办法、换了各种角度拍她。
抵达悉尼的第二天,两人倒时差到中午才起来,随意在攻略上就近找了家餐馆,解决中餐后直奔海边玩耍。
因为是周末,海边的人并不算少,一同出行的家人、朋友和情侣都有,沙滩上都是人在晒太阳,两人沿着海边往上走,才找到相对比较空旷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块草地,上面零零碎碎摆了好多快野餐布,宁虞很喜欢这种野餐的氛围,也和身边的人建议:
“要不我们也去买个野餐布,一起来野餐?”
程深表示同意,但提出另一个方案:“接下来几天的天气预报都说是晴天,我们可以先找地方买野餐布,准备好再找个时间点过来。”
“好呀。”
除却美食方面做了攻略,宁虞和程深并未计划好在悉尼的日程表。
两人都是随意的人,相比去什幺景点打卡,反而更喜欢就这样在街上乱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总能收获意外之喜。
海边又起了风,吹起宁虞长长了的头发,她伸手去勾住飞扬着的发梢,在阳光的照射下,戒指上的钻石好像更加闪耀。
程深这样盯着,心绪更加杂乱,像是线扭成一团、无法解开。
即使两人都没有具体计划去哪里玩,但都心知肚明——
有一个地方,是她们今天必须要去的。
在宁虞手机的照片库里,几天前存入了一张截图,上面写着“演出时间15:30—17:00”。
两人就这样在海边散步,又在附近的几家小店里逛了逛,买到了野餐布,等时间到了16点整,才打车往大剧院方向去。
演出很顺利,在17点准时结束,满场的鼓掌声也证实了这次的成功。
“席,我去开车,你等下直接到停车场来。”
在换回日常衣服的席文诚回了句“好”,然后就与Kevin暂时分开了。
从剧院出来往停车场那边走,夕阳几乎染红了整片天空,这段时间一直下雨,今日才放晴,席文诚因此多擡头往天空看了几眼。
不远处,宁虞和程深正在等待刚刚下单了的冰淇淋,人有些多、都在排队,所以需要个十分钟才能拿到。
“已经17点30了,”程深看了看手机,提醒身边的人,“我们该决定晚上去吃什幺了。”
宁虞看了眼他,主动挽住他的手,要他:“在做的攻略里选一家吧,反正都是开盲盒。”
见她兴致不高,程深心一沉,索性直接问:“你不开心吗?”
她摇了摇头,将内心真实感受说出:“本来也就没抱什幺希望,完全凭运气的事,期待太多反而会容易失望。”
她也没奢求说一定要见上一面,相比于重逢叙旧,她更多的还是担心——
记忆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回忆之所以美好,很大部分原因在于那只是回忆。
人总是习惯于给过去的人和事,都蒙上深厚的滤镜,即使可能也就五六分的好,也能被夸大成十分。
宁虞也怀疑过,自己对于席文诚的怀念,是不是因为这些。
于是在面对和他重逢的机会时,和她一贯作风不一样,她选择了比较消极的途径。
让上天做主,能见就见,不能见就算了。
比起期待这些,宁虞此刻更关心,即将拿到的冰淇淋的味道。
“我过去看看好了吗?”
程深主动过去拿买好的冰淇淋,宁虞停在原地等他。
“席,到哪里了?”
Kevin的电话打过来,席文诚顺手接通,被那边滑板的声音吸引注意,侧头看过去。
“在门口了,还要…”
Kevin有些不耐烦,急着问:“还要多久?喂,怎幺不说话了?”
那边有个小女孩撞到了一个女生倒地,女生反应过来后,急忙将小女孩扶起来,把小女孩掉落的玩具也捡起来递还给她。
席文诚完全愣住,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下一刻就已经冲了过去。
Kevin还以为他出了什幺事,在电话另一边大喊大叫,可没过几分钟,他就听见自己好友叫了一声。
是中文,Kevin完全听不懂。
“宁虞!”
正在为小女孩拍打身上灰尘的宁虞一怔,而后迅速起身,向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真的是你。”
片刻间,空气好像凝滞不动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夕阳余晖中,隔着一小段距离对视。
“好久不见。”
是宁虞先开了口,对着他笑了。
千言万语堵在胸间,席文诚却在这一瞬失语,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不是假象,才发自真心地笑了。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