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地牢。
没错,我在叶家被生擒。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三年间我的身边大大小小被安插了不少沈家的人。
从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再也没有踏入过地牢一步。我讨厌这个地方,我想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地方,冰冷又潮湿,昏暗又压抑。
我微微叹了口气,沉重的镣铐让我擡手都有些困难,我也不想着用手撑头了,微微环抱着小腿,开始冥想,论在自己家做阶下囚是什幺感觉。
我以为沈诏会很快来的,没想到他就把我晾在这,时间的流逝让我越来越心慌。
他的手下来送过一次饭,但我并不想吃,一则实在不怎幺雅观,吃起来肯定狼狈至极,二则与其等着他来折磨我,我不如先把自己饿死。
而相比于我寂静无聊的地牢,外面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
沈诏在做每一个上位者都会做的事,斩草除根。叶家上上下下,满门皆死,甚至逃去国外的叶家血脉,也都被沈家的人杀了。
若不永除后患,将来他也不会落得什幺好下场。
沈诏想到这里,幽暗的眸子染上了一丝嘲讽,叶闻音不就是吗。
该去地牢看看了,他摒退了手下。
我听到响动就擡起了头,看清来人后,又低下头嘲讽道,“我还以为你就打算把我放在这自生自灭呢。”
没错死到临头,我就想占点嘴上的风。
沈诏无视了我的话,踢了踢我面前的碗,轻哼了下,冷淡的问我 “想绝食?”
“没胃口。”我有些不想理他,因为我很不满他的动作,就像对待小猫小狗一样。好吧现在局面就是如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知道他突然发什幺疯,伸手掐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我不满地蹙眉,盯着他的眉眼,恍惚间,我好像觉得有一些熟悉。我诧异的微微睁大了眼,想仔细辨认。他又狠狠甩开我。仿佛碰到什幺不干净的东西。
从事发以来,我一直没有仔细看他的脸,应该说是,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他。现在我在记忆里努力搜寻着这诡异的熟悉感。
就在我觉得自己多虑了的时候,沈诏幽冷的吐出的话,又再次让我心慌万分。
“叶闻音,你不记得我是谁了。”闻言,我再次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眼中的怒意让我真的害怕。
我依然没有记起来,正当我想直接问的时候 “你…”
沈诏一把抓住我的长发,把我往门外拖,我痛呼出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想擡手抓住他的手腕,他躲开,我只能攥住他拉扯的那把头发,以减轻痛苦。
“我来帮你好好想想。”
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感觉我的头不是我的头了,我跪坐在地上揉头,眼眶里全是无法抑制的生理性泪水。
他又一把攥住我头发,往后扯,我已经痛到失声了。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更让我害怕。
沈诏看着满脸泪痕的我,眼睛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声音却是沙哑的。
“叶闻音,你想起来了没。五年前你在这里干了什幺。”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眨了眨眼,才看清这里是地牢的刑房。我才后知后觉仔细的琢磨他的话
五年前……
几乎是一瞬间,我浑身战栗。不可控制的颤抖。却又带着一丝我自己没有察觉的喜悦。
沈诏知道我想起来了。
他微微俯下身,有些粗粝的拇指擦了擦我的泪痕。又是那样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他柔软的唇擦过我的耳畔,我听见他说。
“你杀了人…叶大小姐。”
我紧紧攥着拳头,现在我已经知道那莫名的熟悉感是哪儿来的了。
是他,陆诏言,那个被我“杀”了的少年回来了。
他误会了我,又杀了我叶家所有人,即使我与叶家那些旁枝也没有什幺感情。但我依然恼怒,因为这个误会牵连进去多少人命。
我其实很想跟他解释,但是我知道站在他的角度,这一切都是不可理喻的,无法理解的。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但我的沉默在他眼里变成了默认,他怒不可竭的,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的偏过头去,嘴里弥漫上血腥味,我闭了闭眼,叫出了他原来的名字,
“诏言,杀了我吧。”
沈诏片刻怔愣,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他蹙眉看着我唇角微微渗出的血丝,和被镣铐磨出的一圈红痕,沈诏自己都不明白,那是一种什幺样的感觉。
而我再次擡头的时候,他眼底已一片清明。
“杀了你,太轻松了,我要你生不如死,”他扬起嘴角继续道,“我要看你挣扎堕落,无人救你。”
我差点从地上跳起来骂他,但是他接下来的话,我的心却狠狠的刺痛了。
“要你和我当年一样。”
我顿住了,他当年吗…
被误会,被欺辱,孤立无援,最后满身伤痕的“死”在我手里。
不就是要我把他经历的再经历一遍,也好,这样我再也不亏欠他什幺了。年少的情愫,大概早已消磨殆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