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螳螂间的性食同类吗?
多年以后我仍会想起那个盛夏的傍晚,年幼的我曾有幸亲眼观察过整个过程。
交尾过后,部分雌螳螂会在饥饿地促使下吃掉自己的交配对象。体型大过族群雄性数倍的雌螳螂会迅速张开长有细小勾刺镰刀般的前足、将雄螳螂钳紧捕杀,再用尖锐而有力的口器从头部开始啃食对方,将几分钟前还在交欢的雄螳螂彻底肢解。
那时我便深深地被雌螳螂的果决与肃杀所折服——看哪,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女性气质。
戏剧家借由笔下男人的口嘲弄“噢,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而我认为他不懂女人——女人可以是泛着银光的一把镰刀,泛着甜味的毒酒,可以是凶残的,恶毒的。
当然,我将会母螳螂中的佼佼者。
尽管我以母螳螂的摄食行为作为开篇,但请不要误会了,我没有食人癖好,也不讨厌男人。可以说,我热爱并忍受男人。
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男人的本质之后还能热爱男人——很遗憾,我便是这样的智者。这就是我这会一边张开双腿,迎合着身上人的动作的原因。
遗憾的是对方显然没有雄螳螂献身的这种觉悟。我在生命的和谐中走神似乎被他所察觉,这令他停下了动作,拎起我的腰将我翻了个面,接着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他,语气阴冷:“你在分神?”
啧,麻烦。
一般来说,我是不屑在床上哄男人的,但他确实、很合我的口味。于是我屈尊就卑地凑上去吻他的嘴角。
“怎幺会呢?”我笑了,食指漫不经心地在他的胸肌上画了个圈。“倒是你,怎幺没有前天用力,是不是腻了。”
我的挑衅成功了。他盯着我,眯起那双狭长金色的眼睛同时嘴角划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接着反手把我摁在床榻上,进出的动作比先前还更凶狠几分。我顺势用两腿紧紧钳住他的劲腰,在床上和他缠斗起来。
没错,正在我身上“辛勤劳作”的这位是我新晋的心头好。
我和他是在任务期间认识的,当时离开席间出去透气的我刚好撞见了他杀人越货。惨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他褪去了刚才拍卖席间的一身黑西装,大半个身形笼罩在骷髅面罩的斗篷下,又邪又不羁。此情此景空中鲜血的气息就如同浪漫的香氛蜡烛,我就像是个看见了心爱玩具的女人般眼前一亮。
他踩着尸体回头看我,甩了甩伞尖上的血,像个将抓住的蚂蚱串起来吊在火上烤的孩童,流露出天真残忍的好奇:“你不逃?”
呵,男人,开口便显露出无知。这家伙大概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认为所有人遇见他都应该逃跑吧。但是很遗憾,我可不是花瓶。我优雅地弯腰把那双绑带高定高跟鞋脱下来扔到一旁,赤脚踩在满地月光之上,顿时间杀气四溢。
他确实是我遇到过为数不多的几个强者,论念力与杀意他不及我,论身手和攻势我略不及他,但不知为何我俩都没有下死手,我俩的交手更像是一场伴随着刀尖碰撞的声音相互试探的死亡探戈。终于,我卖了个破绽让他抓住我的脚踝,而我的刀也抵住他的脖子,望着那双暗金色眼睛时我听见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我俩凝视了对方片刻,他的嘴唇压上来的同时我随手丢掉了手里的刀,伸手探进他的袍子触摸掩盖在之下的滚烫身躯。
然后,我们一同倒在春末夏初的草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