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阎王又来了。
这次又要带走镇子上一半的男人。
以往只征成年兵,而这次,连弱冠未及的男子也成为了长蛇的一部分。
上次左灵并未过多关注先生,现在她站在一群女人中间,满眼都是那白衣之人。
先生的手伸进了箱子里面,她的心也跟着提起。
她紧紧抓住左朝的手,一瞬间脑中略过万千思绪,又似乎一片空白。
宋淮书展开纸条,朝左灵方向看了一眼。
她眼中隐有了泪光,是在担心自己吧……
他将纸条交给凶神恶煞的官兵。
“过!”
左灵手指一颤,肩膀也松弛下来。
牵着左朝走出人群,路过形形色色的女人。有的庆幸自家男人逃过一劫,有的默默流泪、抽抽噎噎。
……也有大声的。
先生后面的那个男人被判了“死刑”。
“你们凭什幺带走他,你们不是人!不打仗你们苛税,打仗你们要命。凭什幺苦难都是我们的,你们做了什幺?你们好逸恶劳,你们草菅人命,你们……”
他的妻子一边冲出去一边尖锐地喊起来。
很快她就被两个官兵制服,一团麻布堵住了她的嘴,让她的揭露不能宣之于口。
可在场众人又怎会不知她想说什幺?
人群躁动起来,官兵的大刀砍断桌子一角,寒光晃花了愤怒的眼,麻痹了反抗的心。
“这幺想跟着你男人?那就成全你。”他巡视了一遍孱弱的百姓,朝抓着女人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冷笑道,“带走!带去军营当军妓。”
左朝拉了拉左灵的手,她回过神来。
弟弟的眼中有不甘和厌恶,更多的是对她的担心。
她摸了摸他的头。
宋淮书又瞟了一眼那狐假虎威的官兵,垂下眼睫。
他想,大周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擡头看了看灰蒙的天,几只燕雀飞过。既然府里的人找到了他,那齐国的人,也不远了……
宋淮书绕着少女发尾,听着她念诗。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听她学会了,他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见她喝完,吹灭烛火,朝房门走去。
“先生,今夜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不是很想留在这儿,她对那事并不热衷,从未求过欢。
而他会,和她待在一起、睡在一处,指尖会痒起来,身子也会发烫。会想要她……
他叹了一口气往回走,受不住又要招惹他……
规规矩矩躺在她身边,少女自己倒贴上来了。
今日的害怕和担心都在此刻爆发出来,左灵侧着身子,纤柔的手臂抱住身旁的男子。
“先生?”
“嗯。”
左灵安下心来,先生还在。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今日先生抽到从军令会怎样,她和左朝又该何去何从。还有,先生这幺好的人,是不是也会和田叔和王叔一样传来战亡书,最后和田婶一样草草安葬……
想到先生会躺在冰冷的地下,她的心又是一揪。
将身边男子的身子抱得更紧了些:“先生?”
宋淮书身子烫起来,他翻过身,一手从她腰下穿过,一手掌住她后脑勺,腿擡起压住她,将少女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
亲了亲小巧的耳垂,埋进她颈脖间。
嘴唇轻轻碰了两下细嫩的肌肤,觉得实在有些难熬。
他气息不稳:“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