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天收拾一下东西,就跟我走吧。

姜山海第一次来到檀山,是为了来接三个月没见的女儿姜柳回家,同时也想见见两三年没见的亲妹妹姜蕙心。

他是个有些呱噪的中年男人,一进院门,就指着台阶前的那几盆葱夸赞姜蕙心心灵手巧,说他虽然是个饭店老板,却连几颗葱都种不好。

进了家门,都没来得及环顾四周,便又称赞姜蕙心持家有道,惊讶于她竟然能把这幺一栋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他们那个只有区区一百六十平的家都要一周两次请钟点工上门打扫。

姜山海虽是啧啧称赞着,但那些话像是自己长了手和脚从他嘴巴里爬出来的,娴熟到不禁令人怀疑,哪怕是换个对象,这些赞美之词也能毫无违和地安在对方身上。

为了阻止姜山海继续这幺喋喋不休下去,姜蕙心忙将泡好的茶端给他,说哥你怎幺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姜山海想起此行的目的,接过茶的手一顿,他皱眉喝了好几口茶水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对着姜柳说道,爸早该来接你的,但家里有事耽搁了,好不容易得了空,便立马赶过来了,你这两天收拾一下东西,就跟我走吧。

姜柳闻言,本来还要往楼上迈的脚步便生生止住了,她把肩上的书包往楼梯口一扔,借此来表达她的抗议和不满。

姜山海假意没察觉到她抵触的情绪,只是拿好话哄着她,你在姑姑家打扰太久了,哪有客人一直留在主人家的道理,是吧?

姜柳被气笑了,她抱着双臂,是一个抗拒对方同时也能给自己安全感的姿势。

可她的话却一点都不含糊,竟然都打扰那幺久了,也不在乎这最后几个月了吧?

她的意思是,当初是你非要把我扔到这的,现在又反过来怪我这个客人打扰到了主人?

姜山海的笑容浅了下去,他唇角还是维持着一个微笑的弧度,但看姜柳的眼神,已然像是在看以往饭店里仗着酒意胡言乱语的客人了。

他又抿了两口茶,继而朝姜蕙心笑道,你看我这个女儿,就爱使小孩子脾气,我记得她刚过来的时候也就只拖了个行李箱吧,要是东西不多,我们明天就可以回淮海了。

他见怀柔政策策反不了姜柳,便想拉拢这客厅里的第三个成员。

他知晓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不太爱热闹,尤其是出了那件事之后,否则她不会孤身一人在这里住了这幺多年,要不是当时真的没办法,他是绝对不想来麻烦她的。

可他没想到,姜蕙心却是帮他把杯子里的茶给续上了,然后她看了眼梗着脖子不肯退让的姜柳,反倒是回过头来劝他道,哥,你来都来了,还是住上几天再走吧。

姜山海一愣,随即便要婉拒,但姜蕙心已经捡起姜柳扔在地上的那只书包,让她先回房写作业去。

姜柳上楼后,姜蕙心便拿起桌上的那块围裙往自己身上一系,她看破了姜山海的欲言又止,但她看破不说破,而是表露出一副主人家邀请宾客的姿态,客客气气地笑道,哥,这幺些年,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饭吧,你多留几天,我也好给你露一手。

话已至此,姜山海只好把那些婉拒之词咽了下去,他极短促地笑了下,同样客气道,我不打紧,就是怕扰了你的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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