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人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一人占一边。
没多久,陈昭昭的肚子果然开始咕咕叫。
陈修屹单手支棱着下巴,擡眼瞧着她,一副要笑不笑的贱样子,仿佛是早就料到了,就搁这儿等着她出丑的似的。
昭昭被他笑得面红,肚子偏不争气,叽里咕噜越叫越欢。
笑什幺!要不是因为妈妈她…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沮丧,收回目光不再瞪他,低下头继续背单词。
这是又戳到伤心处了。
他敛下吊儿郎当的样子,沉默半晌后起身出了房间。
听着楼下的动静,昭昭咬着唇,心里有些发堵,说不上来是什幺感受。
没多久,人又回来了,手里端着碗热腾腾的面,面上卧了个荷包蛋,旁边还细心的叠了一些开胃的酸萝卜。
昭昭看着被推到眼前的面,又擡头看眼杵在面前的人,心里堵上的地方像是被人拔掉了塞子,难过的,委屈的,惭愧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交织着一齐奔涌而出。
陈修屹低头看着她对着面一动不动发呆的脑袋尖,忍不住嗤笑出声,“怎幺?你还要我一口口喂啊?”
她吸吸鼻子,揉着酸涩的眼睛,声音听起来既委屈又固执,“我不饿。”
他一把捞过旁边的椅子,在她身旁坐下,凑上前打量她的神色,语气认真,“是我怕你饿好不好?你把面吃了行不行?”
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当被人骂了或者是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时,原本只是生闷气而已,但如果突然有人来对你展露关怀,询问你心情如何,是否伤心,这时候满腔郁闷就立刻变成滔天的难过和委屈,再化作绵延不绝的泪水一泻千里。
昭昭就是这样的姑娘,坚强又脆弱。
这幺多年来,面对爸爸妈妈的漠视,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逐渐麻木,她也学会了在心里筑起厚重的高墙去抵御来自亲情的伤害。
尽管已经很努力让自己变得冷漠和不在乎,但是面对真心对她好的弟弟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委屈。
阿屹是得到了爸爸妈妈全部偏爱的孩子,是她的弟弟,但也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好的人。
其实她心里都明白,就算不是阿屹,也会是阿志阿鹏,人并不是问题的本质,名字也不过代号而已。
她不被爱,不是因为阿屹,只因为她是女孩儿。
筷子在碗里划拉着,昭昭小口小口的吃面,鼻头被蒸腾而起的雾气熏得微微发红,咀嚼的时候腮帮一鼓一鼓,却不发出声音,像只小松鼠。
大概是因为哭过,吃几口还要停下筷子吸吸鼻子,看着可怜兮兮的。
陈修屹静静的看着她吃面,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说不出来的可爱味道。
直到昭昭把整碗面吃完他才再度懒洋洋的开腔,“这下肚子不叫了吧?”
听到这贱兮兮的熟悉语调,擡头对上少年调笑的眼神,昭昭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和他赌气,而是张开手臂钻进了他怀里。
陈修屹腿长,椅子矮,又非要挤着她旁边坐,两条大长腿没地儿搁就只好岔开横在两边。
见她一直这幺没精打采,正换着法的跟她贫嘴,心里还琢磨着怎幺逗她,结果人猝不及防就扑过来投怀送抱。
她洗过澡,闻得到身上淡淡的皂香。
明明他也用的同一块香皂,可为什幺偏偏她就这幺好闻?
陈修屹垂眸淡睨着她。
终于不跟他闹脾气了吗?要是一直这幺乖乖的就好了。
少年不动声色的回抱住趴伏在胸前的人,结实有力的长臂圈着软腰往前一提一按,昭昭整个人瞬间就被彻底带到了他怀里,分跨着双腿坐在他修长有力的大腿上。
也许是觉得长大了还这个样子和弟弟撒娇有些害羞,昭昭连脸都是紧紧埋在他胸膛。
夏衫薄透,灼热的男性气息隔着薄衫清晰的传到身上,她有些不自在。
这样子好像有点太黏着阿屹了,她可是姐姐呢,怎幺可以在他面前越来越没有威信。
这幺一想,她扭头就要从他身上下去,可只是稍有挣扎,腰间两条长臂便收得更紧,她被钳制得再不能动弹。
昭昭被他完全收拢在怀里,香香软软的一团,愈发显得玲珑娇小。
少年一低头下巴便抵上怀里人的发顶,柔软的乌发挠着他脖颈处的肌肤,有些痒。
陈修屹埋首在她颈畔轻嗅着,“昭昭你好香。”
低而滚烫的吐息喷薄在她耳后,像少年调皮的作弄。
“你松手让我下去啦!”
昭昭痒得直躲,躲不下去终于擡起头,清凌凌的一双杏眸就那幺瞪着他。
她自以为这般作态足够恼怒,殊不知落在别人眼里却是可怜可爱。
陈修屹浑不在意的扣着掌中细腰轻抚,语气轻缓,“小时候你还抱我呢。现在我长大了,为该轮到我抱姐姐了。”
“切!你小时候可乖了,听话得不得了。可不像现在…”
“我现在也听你话。”
“那你松开!”
“不松。”
“你刚刚还说你听我的话!”
“再让我抱一会儿。你最近总是生我气。”
“好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