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暑假,一下子就过了一大半。
我想,还是留出一周,回家看看妈妈。而且刚好,我也挣了些钱,买机票回家也够了,甚至可以带她去周边玩玩。
我的朋友们都在家乐不思蜀。冯艺维去了趟马尔代夫,艾怡昕和高乐也都和家人出去旅游过了,只有我还在苦哈哈地打工,果然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把想法跟钟宥齐说了,他很爽快地答应。并且让财务尽快给我发了工资。
我对如此仁慈的老板自然是千恩万谢。
“你如果在家里能腾出时间处理一些工作的话,后面半个月的工资我这边也照常发给你。”钟宥齐说。
那敢情好啊。
我忙不迭表示感谢并承诺一定干好工作,一周后尽快返岗。
“那倒无所谓,一个人也别离家太久,回去多陪陪家里人吧。”
我回到家,我妈知道我回来自然是很高兴。而且因为我在家待的时间短,甚至都没有遭到她的嫌弃。晚睡晚起也被极大地宽容。
我们去周围的小城市玩了一圈,逛湿地公园,吃小吃,我妈很开心。穿了鲜艳的衣服,涂了口红。
我也很开心。因为我自己挣钱了,可以带她享受生活了。这多好。
我和我妈拍了不少自拍,发了朋友圈。同学们都纷纷点赞。
直到我看到一条提示……哎?钟宥齐居然也给我点了赞?好家伙,我居然没屏蔽我的老板。不过好在我平时朋友圈里也没发什幺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是,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八月底我怎幺也得回学校了。
为了机票不买得太贵,我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到的,其他几人估计过两天回来。而主管姐姐就像在我身上安了个监控,完全掌握了我的行程一样,我回校当晚就问我第二天能不能去趟公司。
行吧。谁让我是虔诚的一枚社畜。
第二天我到了公司,主管找我谈话,主要是因为我很快要上课了,现有的一些工作任务也需要交接一下。
“我们领导,还挺看重你的。”主管姐姐一手接过我拷给她的工作文件,“后面你在校的时候想考虑兼职接一些工作吗?我们这边也看着安排安排。领导还是挺希望你毕业后能留在咱们公司的。”
“可以呀。如果周末我能工作的话,您到时候看着安排就行。”
她笑:“那好。哦,等会你去找钟总一趟。他在办公室等你。”
我敲了敲钟宥齐办公室的门,他在里面回答:“请进。”
推开门,他以一个比较放松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坐吧。”
“老师,刚才汪经理那边都已经交接好了。电脑和文件我都移交给她了。”
他笑:“不用和我说这些,我是了解你工作能力的。怎幺样?家里人身体都还好吧?”
“嗯,挺好的。谢谢老师关心。”
“那就好。”他沉吟片刻,说:“晓潇,我有个问题想问,但是不确定会不会冒犯。”
“什幺问题啊?您问吧。没事的。”
“我偶尔会听见你和同事聊天,这几天也看见你的朋友圈。好像你常提到母亲,从来没提过你父亲。”
“哦,老师,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妈离婚了。出去组建新的家庭了,我们和他没什幺来往。”
他的神情一瞬有些凝重:“这样吗。对不起。”
“没关系的呀,老师。”
“我其实之前隐约有猜到过,但是……”他叹口气,“哎,算了。不完满的婚姻,十之八九。大概也是同病相怜。”
“哎……?”
“女性在社会上,总是要弱势一些,遇到这种事情,也要更难一些。” 他递给我一杯水:“你出来上学,妈妈一个人在家,也真的很不容易。”
我接过水:“这些事,反正在我很小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估计拉扯我长大是妈妈最不容易的一段时间,好在外公外婆那时帮了我们很多,最后也渡过了难关。”
“是啊。”他点点头:“其实我觉得,你妈妈很勇敢。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如果我妈当时没有因为我是个男孩就苦苦维持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而是早早选择放手,大概我的人生也会不一样吧。”
我沉默。他的语气里,有着很多的沉郁,似乎小时的不快乐都在这一刻放大了。
“哎,抱歉。又和你说这些。”
钟宥齐清清嗓子,调整回了轻松的语气。
“这学期我准备开一门水课,古典音乐赏析,但是全英授课。你要不来上?混两个学分。”
“全英授课……?老师,这听起来不像是好混的课啊。”
“还好吧,只是也需要你提前做做功课,如果你也感兴趣的话。” 他耸耸肩。“来捧个场吧。不然没人来上课我是会挺没面子的。”
钟宥齐那天在办公室里说他的课没人来上,那可真是太低估他自己的魅力了。
因为是副院长,他过去几年基本没有公共课,主要的工作是带研究生。今年他的课在选课系统一上线,短短时间就被抢爆了。
冯艺维和高乐对古典音乐完全不感兴趣,就没有选。艾怡昕和我提前在系统上蹲守,选上了这门课。
他的课开在周五下午一二节,是个比较休闲的时间段。我们走进教室,好家伙,人满为患,大部分都是女生,也有不少看上去清秀文艺的小男生一看就是诡计多端的0。钟宥齐可谓是男女通吃。
我们挑了靠边的一排坐下。上课铃响,钟宥齐手里一台电脑,不紧不慢走进来。
满教室都是小声的“卧槽好帅钟院好帅”。
钟宥齐打开课件:“同学们好,我们开始上课。”
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地举起了手机,开始准备借拍摄课件视频之名义拍摄钟宥齐,而且预计不久以后像什幺b站抖音上就会满是“你的学校有这样的男神老师吗?”“高校男老师颜值,帅就完事了!”这种视频。
钟宥齐擡起头,环视一下课堂:“大家都把手机拿下去。下课以后我会把课件发到你们邮箱里,上课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专心听讲。”
虽然他这几句话讲得悠然平和,但到底是戴越嘴里该吊路灯的万恶资本家,钟宥齐浑身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所有人都被镇住了,于是也就没人敢继续拍。
艾怡昕戳戳我:“钟院好凶。”
“啊?那我倒没觉得,但是严肃是挺严肃的……”
坐我俩旁边的一个男生小声提醒:“别说了!他看你俩呢。”
我俩擡头,果然,钟宥齐的目光朝我们这边投来。
我俩识趣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