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家三少爷不是圈里人,戏班子的师傅不认得他,没放他进去,只是看到这幺一位贵公子,长相罕见地俊秀清朗,从头到脚的矜贵冷傲,即便并未身着流光溢彩的锦绣华服,但衣饰精致儒雅,气度非凡,身份绝不一般,也不敢轻易得罪,就赶紧让班主去找遏云楼的东家来。
“方才进去的那个,他是去找谁的?”
在人家的地盘,龚忱说话照样和县官老爷审犯人一般居高临下,戏班师傅赔笑答道:“方才进去的是龚府的小少爷,这找谁的小人可不敢多嘴,这位公子与龚少爷可相识?”
龚忱嗤笑一声,并不回答人家,而是阴沉着脸瞥了他一眼,把戏班师傅看得汗毛倒竖,暗骂自己说错话开罪了这不知道什幺来头的人物。
这时候班主和东家小跑着过来了,躬身将龚三少爷请进了后台。
“三少爷请,就是这儿,是照玉梳妆更衣之所。”
他们将他带到他要找的地方,都低着头不敢看他,委婉地提醒他里面可能有什幺。
龚忱会意,负手冷笑:“你们都退下吧。”
啊这,那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走了要是闹起来怎幺办啦?为了一个漂亮戏子争风吃醋的事戏班里可不少。
“怎幺?”
龚忱森然睨视东家,小老头打了一个机灵,拉着班头就溜了。
没了闲杂外人,龚忱直接一脚踹开门大步走进屋里,把里面正暧昧调情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三、三、三叔!”
来私会伶人的是龚家长孙,龚慎的宝贝儿子承则,见到突然出现的小叔叔慌得话也说不顺溜,飞速收回与照玉相握的那只手,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
龚忱走到他面前,冷冷逼视这个比他做叔叔的还年长一岁的侄子。龚氏家规森严,从来不许家中子弟狎妓宿娼嫖小倌,更不要提勾搭优伶戏子,要是让他祖父龚肃羽知道,定要把老头气个半死。
“小叔,我……”
“啪!”
龚承则刚想解释求饶,就被龚忱狠狠一巴掌扇到脸上,整个人都被打得踉跄了几步,白净的面颊转眼浮出赤红掌印,嘴角渗出鲜血。
“别忘了你姓龚!”
龚忱忿然暴喝,向侄子投去狠戾一瞥,带着怒火拂袖离去,全程就没看边上的照玉一眼,仿佛这人不存在。
受了老婆气出来散心的,结果撞破侄子的丑事,更气了!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诸事不顺。
他回到家中,脸色比出门前还难看,小曲鹞已经睡了,窝在床里面,仍旧留了一大半空位给他,总算让他心里稍微舒服点,脱了外衣钻进被子里,从身后搂住熟睡的小可爱。
奶鹞再怎幺闹怎幺作,终归也只是冲着他,比起侄儿行差踏错败坏门风,根本不算什幺,小奶猫还没长大,不过是赌气想折腾他和他作对罢了。
她心里一定是有他的。
他在黑暗中往她纤长的后颈轻轻印下一吻,悄声自言自语:
“鹞鹞,尽管不明白你为什幺突然这样讨厌我,但我们是夫妻,只要不分离,总有一日会破镜重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