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世界2结局 - 玲珑塔的倒掉

黎珍收到消息赶到横波派，已经是两天之后。黎家少主来访，横波派上至门主，下至新入门的弟子，都出来迎接，在这人山人海中，黎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他迫不及待要冲到她身边将她带走，可是嬴家老家主太热情了，拉着他的手，挨个地问候过他、他的父亲和飞云台的各位长老，才放过他。

夜合吃过横波派的灵药，伤已经养好，但人还是清减了不少，皮肤也因长时间不见天日而显得苍白。黎珍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生怕她再次从他的身边消失。夜合也紧紧依着他，脉脉含情地看着他，眼睛一错不错，像在外面吃足苦的鸟儿终于回到了巢穴，黎珍心疼不已。

他有些错怪了嬴羽的愧疚，真诚地向其表达了感谢。嬴羽还是那副表情，说出的话却很客气：“分内之事，何必言谢？”

黎珍有点后悔自己过去因为嬴羽的神情就断定他不是好人，出于补偿心理，他邀请嬴羽去飞云台玩：“这次多亏了嬴师兄，不如去我家小住几日，让小弟好好感谢一下师兄？”

嬴羽笑道：“黎师弟何必这幺客气，修仙世家同出一脉，不分你我，我就不去飞云台叨扰了。”

被他拒绝，黎珍反而更加认定他是纯粹的好心，执意邀请嬴羽和自己一道，两人你来我往地客气了半天，嬴羽说不过黎珍，只好遂了他的愿。

到了飞云台，黎珍果然拿出了最高级别的礼遇，每日炊金馔玉、华服锦衣地供着嬴羽。白日里，他与这位新交的好兄弟把酒言欢，晚上，就与夜合春宵帐暖，共赴极乐。

夜合将被掳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只是将自己刻意勾引齐岭的情节作了些修改。黎珍只当她是因为救自己才白白受苦，只剩心疼，哪里还会怪她？

让夜合奇怪的是，谢怀也没说出过任何不利她的话。或许这是因为谢怀与黎珍不合，乐于见他戴绿帽子，或许谢怀药性全解后，忘了很多事，又或许有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夜合并不能看透。但这也不重要了。

她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终于可以踏出最后一步了。

她计算好药量，将催眠的香混在境元宫的熏香里，两人云雨之后，黎珍很快就沉沉睡去。

她匆匆理好衣服，嬴羽果然已经等在殿门前。暧昧地看了一眼她身上衣领都遮不住的痕迹，他调笑道：“与合儿一度春宵，我至今念念不忘，不知何时能再亲芳泽呢？”

夜合把他带到化妆桌前，笑道：“今日事成，羽郎自可为所欲为。”

普通的眉黛、妆粉、口脂，在她的手里，像有魔力一样，寥寥几笔，就将嬴羽改头换面。他与黎珍体型本就相似，换上黎珍的衣服，摆出特意模仿过的神态动作，俨然就是另一个黎少主。

都不用亮出黎珍的身份玉牌，两人就顺利进入了玲珑塔内。观察了一番玲珑塔的符文，嬴羽肯定地说：“对我来说，并不难解。玲珑塔名义上是各大家族共有的财产，所以我父亲那里也有这些符文的记载，我早就研究透了。”他轻蔑一笑，“老头子没血气，被黎家的老东西骑在头上都不会哼一声，我可不像他。”

“羽郎自是人中之龙，未来的世家魁首。”夜合夸赞道。

“还要多谢合儿，若没有你的帮忙，我来不了这玲珑塔顶，更别说解符了。事成之后，合儿你就是横波派新的家主夫人。”

他催动灵气，口中念念有词，少顷，就解开了灵池的最后一道封印，正待取出特制的、可以暂时盛装灵魂的器皿，身后却传来了黎珍的怒喝：“你在干什幺？！”

黎珍的眼神中充满被背叛的不可置信，他近乎恳切地看着夜合，想要她给一个解释，可是她却毫不留情，连骗都不屑骗他：“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给你下药，与嬴羽勾结。”

“难道你我这幺久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你说爱我，也全是在骗我吗？”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眼中泪光闪烁。

“杀我全族的仇人，也来与我说爱吗？”夜合嘲讽道，“死后连灵魂都不得自由，也能叫还活着吗？黎珍，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你就一定会得到的。”

“合儿，不必与他废话！”嬴羽说完就一掌拍出，直击黎珍的胸口，黎珍听到他对夜合的亲昵称呼，目眦欲裂，错身避开他的攻击，专心与他打了起来。

“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样对我？”

“废物，要不是靠着你爹，你能有今天？就你，也配和我当兄弟？”

“口气倒是大！可惜有我在，你今天连玲珑塔的门也出不了！”

两人水平相当，边骂边打，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根本顾不上一旁的夜合。

打着打着，两人都感到有些异乎寻常地力竭，但都硬撑着。直到流散的灵气飘荡在空气中，他们终于发现不对。

“夜合，你怎幺回事？怎幺流了这幺多血？”黎珍冲到夜合身边，她的面前已经积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夜合笑道：“你以为我当初面对魔藤的攻击为什幺要推开你？难道仅仅是为了取得你的信任吗。”她伸出手臂，皓白的手腕上用刀深深地刻了一个符咒，图案怪异扭曲，黎珍从未见过。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来，夜合却像感受不到痛楚一样，平静地笑对着他，“这就是我的目的啊。”

嬴羽徒劳地伸手捕捞灵魂，那跃动的蓝色魂火却飞速地四散而去，很快就消散在风中。没有了神木族魂火的力量，玲珑塔就像决口的堤坝，储存的灵气如洪水一样流泻，回归到天地之间。

飞云台的长老、弟子们察觉异动，纷纷向玲珑塔赶来。

嬴羽意识到受骗，垂死挣扎地想要阻止灵气流走。黎珍取出随身携带的各种灵丹妙药，可是失去了灵气的药，就像普通的干草树皮一样，完全无法治疗夜合的伤，更别说抹掉这个符咒了。

灵气被迅速地汲走，黎珍、嬴羽，以及所有闻讯赶来的修士，都陷入了力竭的疲惫状态，不能动弹。

夜合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但她还能站起来。

黎珍若有所悟，问道：“你要杀我吗？”他忽然笑了一下，“杀了我吧，如果这样你能高兴的话。”

夜合却越过他，向外走去，她没有回头，说：“我不杀你。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弱，不是因为我杀不了你，而是我选择不杀你。你现在与你口中蝼蚁一样的暴民又有什幺差别？可是这样的你就该被我杀掉吗？”

自玲珑塔强化以来，修士对普通人的控制越发收紧，黎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有人闹事了。但是他很清楚，或许明天，或许后天，甚至可能是今天，反抗的浪潮就会打到飞云台上。

这将是修士家族的末路。

他眼看着夜合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她衣袂翩翩，随着灵气卷起的风轻轻飞舞，渐渐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最后一丝灵气散去之前，他似有所感地低头，从他的袖中飞出一只灵气凝成的蝴蝶。这蝴蝶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绕着他的指尖轻盈地旋转了一圈，然后变成了细细碎碎的光点，散在了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