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丰三十年,除夕雪夜。
因宫中大设宴席,秦王府的正经主子们均入宫赴宴,府里的下人们倒是好好过了个年。
然而,秦王府西外路的康家气氛却是僵持不下。
最终,康玉仪在与母亲周氏的争吵中落了下风,只能气鼓鼓冒着大雪往外跑。
康玉仪是秦王府的家生奴婢,巧合生在正月,翻了年正好满十六岁。
她生得一副雪肤花貌,潋滟杏眸如含秋水,身段儿也颇为撩人。
眼下虽身着厚重棉袍,腰间系带却束得紧紧的,愈发凸显她曲线玲珑,连小跑着也摇曳生姿。
康玉仪的父亲康大海是王府里负责采买的小管事,母亲周氏本是秦王妃的陪嫁丫鬟,如今年纪渐长才闲下来了。
康玉仪的容貌在整座王府里是数一数二的,又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
秦王妃便把她安排给了自己那个已经年满二十却至今还没沾染过女色的长子当通房丫头。
按本朝惯例,男子年满二十早该娶妻生子,但秦王世子李元珩自幼性情冷淡,心思全放在耍枪练武上。
每日不是到京郊卫所里巡视拉练,便是在围场里纵马驰骋狩猎。
总之就是不肯成家,也不许父母为他相看。
秦王妃眼看长子都二十了,认定了他就是还没开窍。
须得让他体会一番与女子欢好的妙处,到时就会紧着要娶妻生子了。
于是,这个任务便落到了康玉仪身上。
只是她到世子所居的东院也有一个多月了,至今还没能近身服侍世子殿下。
她甚至连世子殿下的寝房长什幺样子都不知道。
秦王世子李元珩自懂事起身边就只留小厮伺候了,整个东院从来没有女人入侵过,康玉仪是唯一一个。
当然了,这还是秦王妃趁儿子外出时硬塞进东院的。
据说李元珩回府后听说了这事很是嫌弃,只让身边小厮把她安排到离自己最远的房间住下。
许是不想再听母亲念叨,他并没有把她直接赶走,但也从来没让她近身过。
康玉仪本就不是自愿来当这通房丫头的,如此这般倒也如了她的愿,反正每日吃饱穿暖没缺她的。
但她的母亲周氏却非常不满她的不求上进。
周氏并不是自幼就服侍秦王妃的,能成为王妃的陪嫁丫鬟是因她年轻时容貌不俗,身段曼妙。
秦王妃的母家存着让她替主子争宠固宠的心思。
但秦王却是个专情之人,与青梅竹马的王妃成婚以来没有纳过妾。
看出了妻子身边的周氏存了勾引他的心思,立刻就把她安排嫁给府里的小管事了,甚至没惊动妻子,就把周氏处理干净了。
周氏自己没能奴婢翻身做主子,自然就把希望放在身姿容貌更胜年轻时的自己数倍的女儿康玉仪身上。
而女儿也十分争气,一下就成为唯一进入东院的女人。
可这都一个多月了,居然还是黄花大闺女,甚至都没近身服侍过世子殿下,这不把她气得浑身发抖!
康玉仪容貌随了娘,性子却十足像她爹,就是个不知进取的。
除夕夜里被母亲周氏指着脸骂,她也气不过,一股脑儿就往外跑了。
外头冰天雪地的,她虽穿得厚实,还是冻得手脚都僵了。
最终她也只能偷偷摸摸往东院自己近日的住处走去。
王爷王妃和世子殿下都在宫宴里,大概会守岁过了子时才会回府呢。
于是她就光明正大从东院正门进了,守门的仆人认得她,并没有拦她。
只是在她进门后,这仆人想着主子不在,一时没管住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瞧。
康玉仪可太熟悉这种目光了,她容貌艳丽,性子却软弱得很,只能加快脚步往里走。
这仆人看着她风情摇曳的背影啧啧称奇,“世子殿下也是能忍,这样的妖精就在身边……”
他越想越远,恨不得自己就是秦王世子,能享用这般绝色美人,压根没发现有脚步声靠近。
“真想把这小蹄子拉上炕狠弄一顿……”仆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满心火热。
在他身后的秦王世子李元珩眉头紧蹙,目光带着嫌恶,瞥了一眼自己的近侍李廷,示意他处理掉这个下流的东西。
李廷自幼就在世子身边,自然懂他的意思。
直接就让后边的侍卫捂住了这仆人的嘴,把他拖出去,直接打发到偏僻的庄子上了却余生。
康玉仪回了自己的房里,急忙取出几块儿红罗炭搁进火盆里烧上。
她向来怕冷,虽然烧了地龙,可也远远不够暖和。
炭盆烧着后她蹲着边上熏了熏手,总算把冻僵了的手上熏暖了。
忽然一阵轰隆轰隆巨响,漆黑的天际绽放起一束束璀璨的烟花。
原来是到了子时了,宫里放的烟火,秦王府就在皇城靠近皇宫的位置,自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康玉仪困极,熏暖身子后就爬上架子床,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巨响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