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松开我。”
“我不松。我都告诉您还不行幺!”李玲珑的面皮涨得通红:“您可千万别送我下山去呀,丢了这差事,从今往后我还怎幺活呀!”
“……”
高玄知没有答话,只静静望向前边榆树下的竹灯笼,神情淡漠,不动如山,二人就这般僵持着。李玲珑一边感受怀中大腿的饱满而恰到好处的骨与肉,一边偷偷打量着高玄知的神色,想要揣摩出点儿什幺来。她小心翼翼地擡头,看见他皮肤下凸起的喉结,修长的脖颈和线条分明的下颌。
如同一块凿不碎的寒冰,这个男人周身都泛着迷人又危险的光亮,可你若要近了他的身,那股凛冽的、无形之中的疏离便会将他同你隔绝开来,一步也上前不得。李玲珑瘪了瘪嘴,思绪乱糟糟的,她第一次在男人身上吃瘪,顿时感到有些挫败。
视线又向上挪了挪,李玲珑忽然发觉此人瞧着挺瘦,嘴巴却有种别样的肉感,十分饱满,此刻紧紧抿着,显得可亲可爱起来。
此等美色,世间绝无仅有,怎幺能够就这样打道回府?她来了精神,清清嗓子,酝酿了一下情绪:“……您厢房里的东西都是我偷的。”
小娘子圆圆的眼睛里蓄满了虚情假意的泪水,好不可怜,对着高玄知眨呀眨:“我我我开了您房间的门,把东西都搬到衣箱里去了。”
“端由呢?”
李玲珑将脸埋在高玄知的腿上佯装抽噎,直到眼泪鼻涕糊满了鹦蓝袍子,她翘起嘴角偷乐,少顷才继续解释:“我喜欢钱……您有钱。”说罢,她偷瞄了一眼身前人,内心颇为忐忑——荧惑组的姐姐们常说真诚才是最高明的骗术,她这样实话实说,不知道高玄知会不会多信任她一点?
“你是碧海阁的,还是玉岚山庄的?”高玄知忽然俯下身,用巧劲儿钳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擡起头来直视他:“李小娘子,莫要再信口雌黄了,拿人寻开心也该有个限度。是真偷还有其他目的,我不想知道,因为我的耐性早已经被你用尽了。江湖上只有碧海、玉岚两家的千金姓李,你尽早说清楚,我也好差人叫你家里人来接你。”
“你这个獠奴*!”这回李玲珑是真的被气出眼泪来了,连眼皮都晕开了一抹红意:“谁准许你动我的!我偷瘾犯了不行幺?谁要做那劳什子门派千金,我我我要是正派中人,我就头顶流脓,脚底生疮,肚脐里头长屁眼!”
她带着哭腔说话,用词极尽粗俗下流,钻进高玄知的耳朵里反倒有种娇滴滴的味道,听得他胸闷得很。他抚了抚胸口,有些不知所措地松开了李玲珑,又轻轻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了起来:“……李小娘子,对不住,方才是我失礼了。”
李灵珑哪里被人这样凶过,愠得脑子发懵,炸了毛的狸奴崽子似的,什幺十万金、什幺画中仙,她统统不要了,一边跺脚,一边恶声恶气地看着他说道:“人家诚心诚意地要给你做仆从,你凭什幺拿我当犯人审?我有偷瘾不行幺!还真偷假偷!你见过哪家偷儿归整完了到头来还尽数还回去的?吃饱了撑的啊!”
她越说越来劲,索性往高玄知跟前一凑,猛地举起胳膊递到他眼前:“我是贼我是贼我是贼!你干脆直接把我捆了捉去衙门吧!”
衣袖下滑,直挺挺露出两截洁白细腻的肌肤,高玄知霍地又联想到了李灵珑在汤泉里寸缕不着的娇娜模样。
落入层层蛛网的白玉蝴蝶,即使躯体上缠满了蛛丝,也依然要扇动自己剔透、无暇的蝶翼,释放全部生机。
……捉住你了。
高玄知握住李灵珑的手腕,几乎是以一种相拥的姿势与她相对,“李小娘子……”他的声音略显干涩,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臂内侧的肌肤:“我说……是我错怪你了。”
若要论身量,高玄知并不如沈涟那般出奇地高大,但也属于大渚人里颀长的那一类,轻而易举就能将李灵珑掌控在怀中。说话的时候,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李灵珑的脸上,体表滚烫的热意裹挟着柏香从四面八方将她围绕,打断了她方才激烈的发作。
这高玄知身上未免也太烫了些,以前她和沈涟光着身子打滚儿都不觉得热……他穿着衣裳和她说话,她她她她她的脸就红了。
古怪得不得了。
思及此,她怯怯擡头看着他,小声地说:“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小娘子长而密的羽睫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尾、鼻尖、嘴唇都是红彤彤的,若是有人经过,定会以为他刚才欺负她了。
“冒犯了。”高玄知松开了她,往后退了几步,将耳尖的绯色藏在了黑夜之中,“既然误会已经解开,对于先前之事你我都不必再执着了。”
“我知道寻份差事不易,所以不会赶你下山。但做我的是仆从,须得约法三章才行。”他没有着急详细地说明,而是极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应。
“唔……也不是不可。”李灵珑像幼童一般揉了揉眼睛:“高郎君且说说吧。”
“一,偷瘾不可再犯;二,极山坞三则:‘轻’、‘静’、‘雅’ 你应当牢牢恪守;三,辞去差事之前不得与男子过于亲密,即便是我也是不应当的。”
“嗳!”李灵珑蹿到高玄知跟前:“这偷瘾呢,我答应你可以慢慢改,但是谁能保证一下子就能改好啊?我又不是神仙!第二条幺,还算合理……这第三条,依我看实在怪异得很。”
做贼心虚的小娘子偏要到主人家跟前搬弄:“你不会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吧?”浅兰色的裙摆在沉沉暮色里划出俏皮的弧线,葱白的食指顺着线条落到高玄知的胸膛上,用力点了点:“想和我鸾凤颠倒的郎君都能排到极山山脚下去啦,你想的倒是挺美。”
“……”高玄知的脖颈也沾染了几分赧意,他对于今日的相遇是发生在夜里感到十分宽慰,“如此便好。放心,我不会苛待你,只要尽力而为便可。今日天色已晚,其他的明日再说,你趁早把我的厢房先收拾好吧。”
“……噢”李灵珑的心在泣血,恨不得现在即刻到墨术楼给赵阚两个耳光,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领着赤豆进屋去了。
*獠奴:古时的脏话,意思就是你这个粗鲁的坏东西!
你好,我是侠盗珑珑妹,我被奸人赵阚所害,被武林第一剑客高玄知抓走做了小女仆。v我两颗珠珠,外带一个收藏,助力我逃脱束缚,事成之后我将带你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