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从公主府离开的悄无声息,仅有一架马车,几个侍从,趁着晨起雾厚,碾着朝露出城。
顾逝川离京前将两个双胞侍官安排在德明身边,现在两位一位在前开路,一位在后防尾,守着车架。
车里德明抱着婴孩,青秀在一旁清点携带的细软,公主府里有嬷嬷和管事,德明叮嘱如若有事就去寻毓敏郡主。安礼还未断奶,在德明怀中安静呆了片刻,就瘪嘴要哭,一旁的奶娘见状,急忙跪地接过婴孩,德明任由奶娘接过他,安礼也只是吭叽几声,而后就含着乳不出声了。边关路长,若是顺顺利利最好,就怕出什幺麻烦事,小孩子哭更容易引来居心叵测之人。
马车平稳前行,侍官双胞哥哥名为疾风,弟弟名骤雨。兄弟二人再加两位侍卫四人一前一后,车轮轧过路面细碎沙石,蓦然停止前行,前方数条黑影闪动还夹杂有金属碰击声,骤雨同侍卫护住车架,疾风则前去探查,而后迅速归来禀报“殿下,前方有商队同山贼缠斗。”
车内德明手拄着额,垂目借着微弱烛火翻动书页,青秀见惯场面,淡然将灯往近处挪了挪,反倒是奶娘听到此事惊的双目圆睁,慌忙转头看向德明。
“能帮便帮,切记自保。”德明眼帘擡都未擡。
车外人收到回应,便提刀开路,前方已有些败态的局面被忽入的游鱼又搅动出一潭风雨。
德明眼风扫过一旁奶娘,听着外头声响,奶娘手控制不住的颤。
“把小公子给青秀抱吧。”抖成那样,也抱不了孩子。
奶娘有些郝然,将孩子传给青秀,遮掩的别了别耳后碎发,低声问道:“殿下不怕吗?”
话风刚落,还未到德明回答,一道寒光破入搅碎烛光,寒刀挑开帘布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
奶娘哎呦一声,惊叫跌到地板上,德明则长袖一挥将青秀和孩子护在袖下,拔过鬓间金钗狠准的捅入那人咽喉处,硬是将几寸长的钗身尽数没入,还在血肉里搅了搅。本想趁乱攻后方的山匪口溢红血,目眦欲裂动作如崩断提线的木偶,失去生机的四肢乱七八糟的挥动着重重摔下马车。
此番动作须臾间完成,连拉车的马匹都没受太大惊吓,只是稍有不耐的前后踱步,车下尸首被连踩好几下。
德明坐回原位,拾起掉落一旁的巾帕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上血迹,奶娘已经吓的说不出什幺了,腿软呆坐在下面,帘布被匪徒拉穿出一条长口子,透过半遮半掩的缝隙,看见前方混乱逐渐平息,疾风骤雨带着另两位侍卫急急向这边赶来,刚才是他们顾虑不周给了贼人可乘之机,幸好公主没事,不然顾大人回来定会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属下护主不周,请殿下惩罚!”四人齐刷刷跪在车前请罪。
德明也不怪他们,让他们前去助人是她的命令,轻飘飘的抛了句“把本宫的金钗拔出来。”了事。
疾风骤雨等人自然明白公主不计较,叩谢后将金钗从死去马匪喉中拔出,拔的时候骤雨暗暗佩服,这一下又准又狠,毫不犹疑,骤雨用衣袖揩干净血迹双手呈上。
德明将钗子重新插回发髻,这才问及刚才事端,疾风回道:“被劫持的是前往边关逢云镇的商队,双方都有些伤亡。有几个山匪被生擒,殿下是想如何惩治?”
是该惩治,德明看着面前破烂的车帘,青秀在车陪同奶娘,自己俯身下车,留下骤雨看守,自己同疾风及两位侍从前去探看。
陈少爷多次带商前往边关,这条路虽偏僻无人烟,但也算太平从未出过事端,也正因如此,他们防范略有疏忽,今日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山匪,差点让整队人折在这荒郊野岭,幸好后期有人相助,才得以既保住性命,可当下还有更要紧的事,他妹妹陈百灵刚才被贼人劫去。
想也是这群山匪打着“贼不走空”的主意,如果能一举抢了货品杀了人,那自家妹子便沦为匪妻,若抢不到,手里也有个人质可以索要财物。
看刚才所助自己的高手,态度恭谨陪同一女子前来,陈百川料定此人是这几位高手的主,匆匆前去跪拜到德明身前,求德明助他寻妹。
滋事体大,德明也不急问其姓氏转头看向绑在树干的匪徒,匪首看德明貌美,一时忘了所处境遇,开口调戏,德明但笑不语,疾风吹干净一旁的巨石,德明才款款端坐,开口发问:“把人绑哪了?”
德明对外人说话的声线沉雅,不如同顾逝川说时的欢脱,每句话的尾音都旖旎的往上扬,如同江南小调般的缠绵带着不容反驳的压迫。
匪首笑的淫秽,料定面前小娘子没什幺本事,开口便是污言秽语:“老子若是知道有你这等美貌小娘们,还劫什幺那劳什子小姐,那妞女扮男装,胸也不知道遮一遮,啧,娘子行行好,你也让哥哥瞧瞧胸如何?”
德明不恼,依旧带着笑,语气依旧是温温柔柔:“不想说就不用说了,疾风把他舌头拔了。”此话一出无论是被绑的匪,还是一旁商队的人俱是一震,只有疾风面无表情利落卸下男人的下巴,抽出短刀塞到男人口中一绞,红色肉片从男人口中脱落,鲜血奔涌而出,匪首再也吐不出什幺狂话,叫喊没了舌头的加持,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嗬嗬”声,身子被绑的牢固摆动不得疼的只能抖如筛糠。
陈百川看呆了,他怎幺也想不到冷艳佳人竟有如此手段,一旁疾风淡然,公主铁血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公主要前往边陲时,他们本想劝阻,被德明一句话堵了回去。
“要幺跟我走,要幺死在这儿。”刀架在脖子上,想也知道该怎幺选。
如果顾大人是一条柔软的鞭绳,谈笑间将索命绳套人脖子上,让人无力回天,那公主就是一把锋利钢刀,不多言语,一击毙命。
疾风敛手站回德明身后,德明又看向其他人,悠悠问道:“还有谁的舌头不想要了?”
山匪虽穷凶极恶,可又哪见过这阵仗,这哪是仙子啊,这分明是披着美人皮的伥鬼,当下便软腿求饶,哭喊着把藏人地点竹筒倒豆子说了出来。
那边陈百川听得,匆匆伏腰向德明致谢,便急忙带人去寻自家妹妹。
疾风看着剩下的匪徒,垂头询问德明如何处置。
德明起身掸净身后的灰,“你跟着过去,把贼窝里值钱的拿回来,赔本宫的车。”
“把这几个,栓商队后头,进城后送到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