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
司机头皮一怵，自知惹恼了这位脾气不善的小少爷，愣神的间隙小少爷又极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停车”两个字眼。
聿驰杵着拐杖要下车。
司绾虽不明其中缘由，但还是乖乖地跟着聿驰下了车，伸手小心地搀扶他，“你慢些。”
那头惹了小少爷不快的司机也马不停蹄地下了车要去扶聿驰又上车，还没碰到人的胳膊，便被少年抡起拐杖“咻”地一下举在他眼前，眼神冷冷地呵了声“滚”。
司绾从后备箱里取出轮椅。
聿驰擡手拦了辆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司绾只觉肩头忽地一沉，聿驰正把脑袋靠在她肩头，声色沉沉道：“他故意的。”
司绾垂眸看到他漂亮的发旋，伸手拨了拨，轻声：“谁啊。”
少年缄默着，好似并不想与她倾诉过多，司绾见他不想说也没多问，宽慰的话也无从说起，只擡手落在他的发间，像撸猫一样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他细软的栗色发丝。
聿驰被他捋顺了毛，周身的戾气褪去不少。
下车时司绾见他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分明仍是情绪不佳的样子，一时心软没舍得将他一个人撇下，陪着他一块儿进了公寓。
他住的公寓离学校并不远，市中最繁华的几条商业街都处在附近这一带，公寓旁边就是全市最大的体育馆，这一带上无论是公寓还是商铺，在R市都算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偏就是在这样的黄金地段，他的公寓杂乱得简直有些暴殄天物。
屋子里没有一样东西在它原本该在的位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客厅正中央的电视机，其次是卧室门口的圆木餐桌，还有卫生间门外的真皮沙发，以及阳台上的茶几，吊灯上的绿植……整个屋子充满了一种天马行空的艺术感。
虽然凌乱，但每样家具都干净得一尘不染。
有些奇怪，却又同他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地随意潇洒。
卧室里的布局倒还算得上正常，因为除了一张大床和一组衣柜外其他什幺都没有，因为过于单一反而显得正常。
没开灯前屋子里昏暗得有些阴冷，开了灯屋子里依旧冷清得萧肃，司绾拢了拢颈间的毛领走到聿驰身前蹲下，昂着娇俏素白的小脸瞧见他神情恹恹的面庞，水盈盈的眸光中充满关切，“你要先休息一会儿吗？”
聿驰垂眸平静地看她，“你要走吗？”
“我不走。”司绾握住他比自己还要凉的手搓了搓，“但我觉得你需要休息一会儿。”
少年黯然的神色明显松泛许多，唇畔随即清浅一勾，“我想先洗个澡。”
“嗯。”
他腿上还有伤未愈，洗澡这事儿显然无法自己一个人完成，司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主动提出了要帮他洗澡的事儿，少年自然是欣然接受。
司绾找来保护套将聿驰腿上的石膏部分笼住绑好以防一会儿沾到水，还是让他坐在轮椅上，动手帮他脱掉上衣，手心落在他直挺宽阔的肩头捏了捏，若有所思地眉头一紧，又顺着肩膀一路往下摸向后背和腰身。
少女柔白的掌心仿佛带着令人战栗的电流般，所到之处皆是一阵醉骨酥麻，聿驰被摸得飘飘欲仙，眼中有愉色浮动：“耍流氓啊。”
“才没有。”司绾敷衍了事地替自己辩驳了一句，白皙的指尖若无其事地掐住他腰际的肌肉轻轻捏了捏，收回手娇软的声线轻声喃喃道：“当真是瘦了点。”
“清汤寡水了大半个月，可不得瘦幺。”
裤子因为有石膏限制着不太容易脱，懒得费那番功夫，聿驰索性让司绾拿了剪刀来顺着裤腿往上将裤子豁开，如此一来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整条裤子从另一条腿上脱下了。
怕弄湿了自己，司绾提前在外头脱掉了厚重的棉袄外套，挽起袖子用小花洒往聿驰身上细细地淋水，一边淋水一边观察，除了腿上比较严重的骨折外，她发现他身上各处也都有一些程度不同的擦伤，不过瞧着都大好了。
拿了香皂来往他身上抹，是很清新淡雅的木质香，和他身上平时的香气不太一样但也很好闻，用浴花打出丰盈细腻的白色泡沫，司绾避开他后背上还未痊愈的擦伤将其余的肌肤细细地搓洗了一遍，替他清洗好了后背绕到前方。
前面不及后面清洗起来简单，一方面要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还瘸着的腿，一方面还要保证水不会弄湿在自己身上，司绾束手束脚地站在他没受伤的那条腿一侧拿起浴花从他的肩头往下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