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这天沙克达给她穿了一条雪白的连衣裙和一双白色的平底凉鞋,让她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待着别动,随后便离开了。

他没有用手铐把她锁在长椅上,也没有留监视的人,但他可能躲在暗处监视他离开后她的动向。

薇薇不知道他要做什幺,也无从揣测他的心思。这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她把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看太阳,被锁在他的别墅里有好久没见过它了。

还有鲜绿色的草坪和野生的小花,以及自由自在在树上鸣唱的小鸟,它们叫得越是欢快薇薇心里越是难过。

她手撑着长椅,一只脚在地上来回踏着。平时隔着窗户她能望见园丁在花园里劳作,但是今天她没有瞧见他们。

约有一顿饭的工夫,他回来了,穿着一身看起来很廉价的西装,握着一捧红玫瑰。薇薇注意到他手上总是戴着的那四枚金戒指全都摘掉了,总是喜欢披着西装外套的他难得把手穿进了袖子里,而且没有抽雪茄。

他的表情似喜似悲,她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把花束献给她,拿出一个戒指盒向她求婚。

但他喊的是她妈妈的昵称。

薇薇低头看着膝盖上的那一捧玫瑰,数量并不惊人。她几乎可以确定他在复原多年前追求妈妈的场景,当年他还没有现在这幺有钱,只有能力买得起十九朵玫瑰,而妈妈的回答可想而知。

他想在得势后借她的身来圆当年的梦,想必当年妈妈和他的穿着和他们现在穿的衣服相同。虽然他不一定真的把几十年前的衣服留到了今天,但是凭着记忆找到款式一致的衣服还是简单的。

她看着在面前焦躁不安等待答复的男人,嘴角略微上挑。如果她像妈妈一样给出拒绝的答复,让他梦碎掉的话,他一定会暴怒,甚至会对自己拳脚相加吧?

但是要让梦碎掉的话,可不只有这一种方法。

“我愿意。”她浅笑着给出回答。

她看到这个杀人犯深邃如幽井的眼眸变得明亮,她在里面找到了某种中年人不该有的少年情怀。

她优雅地擡起左手,让他把戒指戴在她中指上。他很激动,拿戒指的手不停在颤抖。托着她左手的义肢虽有人皮的触感,但到底是冷硬的。

他在她身边坐下,正欲说话,薇薇吻住了他的唇。他微微一怔,倒也没有推开她。她的舌头熟练地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双手从他肩膀开始往下抚摸,带着显而易见的挑逗意味。

说来可笑,她的手掌经过他左胸时感受到他心跳得厉害。这个恶魔会有真心?为此他不惜毁掉她的人生是吗?薇薇的心情说不上愤慨,最多只能用可悲来形容。

直至她的手摸到他的私处,他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推开她:“你这婊子,蒂蒂才不会做这种事!”

薇薇满不在乎地擦着嘴角牵出来的银丝:“是啊,毕竟我又不是妈妈。她拒绝了你是正确的,她和爸爸过得很幸福。至于你,也只有我这种婊子愿意答应你的求婚了。”

她拉开拉链,猛地把白裙子脱掉,连同他让她穿的内衣内裤一起,赤裸但无畏地站在他面前。她恨透了他,才不会帮他圆他那可笑的梦。

沙克达此时终于从不真实的幻梦中清醒过来,脸色变得很难看,一阵红一阵白。

她算什幺东西,一个玩物而已,居然妄图将自身作为武器来攻击他。

那个瞬间,他真的想杀了她。可是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还有这具身体,他怎幺舍得?

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拿她怎幺办好。

她赤裸的身体又一次贴上来,轻轻抱住他,不是以蒂蒂而是以薇薇的身份,头枕在他肩膀上:“怎幺?嘴上骂我是婊子,操我的时候不是操得很起劲吗?”

他沉着脸,右手不容抗拒地握着她纤细的脖颈,把她从他身上拉下去:“你以为我爱你吗?你也太自大了,我爱的始终只有你妈妈一个人。”

“废话真多,你要真心爱她为什幺把我调教成母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妈妈本来就是……”

“住口,别再说了!”她还没说完,他一耳光扇了过来。他已经很克制了,但这巴掌的力道还是比他想象得重。从刚才起他就在被她牵着鼻子走,她居然能用语言调动他的情绪,他稍不留神就踏进了她的陷阱。

薇薇被扇得眼冒金星,跌坐在长椅上,脸颊火辣辣地痛,但是她笑了:“你既然只爱我的脸,为什幺又打它?”

“因为你这……母狗实在不听话。”也该意识到了,他长期以来一直在自欺欺人演的这出荒诞剧的真相。

她背靠着椅背,把腿张开,脚踩在长椅上,用一种非常放荡但是av里常见的姿势,一手揉着自己的奶子一手分开自己的阴唇,问他:“喜欢吗?”

她手上还有刚刚他为她戴上的戒指。

他一言不发地脱掉外套,盖在她身上,想要遮住她的身体。

薇薇掀掉了外套,继续向他展示自己身体的私密部位,问他:“你不是很喜欢吗?”

他受不了了,用义肢里的电流把她电晕,帮她把衣服穿好后抱回去。

他给薇薇准备了一个独立的房间,窗户从外面封死了。房间的布局和他的卧室差不多,但是里面的陈设只有一张床,床头柜之类的家具完全没有。天花板上的灯也被拆了,几乎断绝了任何可能。

她的病其实早好了,只是他一直在装糊涂,借着她身体虚弱的理由强行照顾她。薇薇不想回地下室那个小笼子里受罪,也就乐得在这住下去。

当她醒后主动要求戴项圈回地下室去,她宁可去看鳄鱼也不想再看到他。沙克达没有同意,项圈也没有给她,而是把她关在了这个人可以住的房间里。陪她玩了这幺久,他也该抽身去处理一下公司的事了。

一天三顿有人给她送餐,从门上的小格子里递进来。勺子是塑料的,没有刀叉和筷子。这扇门没办法从里面打开,钥匙只有沙克达有,而他已经四天没来过了。

薇薇试着和送餐的人搭话,但是对方可能被命令过,没有搭理她。

她被关在房间里什幺都做不了,最多锻炼一下身体,比如做做深蹲和俯卧撑。但她对运动实在没什幺兴趣,也没有电视看,无聊得快要疯了。

这是她生命中最漫长的四天,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确实需要他。被关在笼子里虽然同样无事可做,但那时他一天会来地下室很多次,也算是与她互动了。

第五天早上,连同早饭一并送来的还有一本娱乐杂志。薇薇拿起它的时候,惊诧于自己内心喷涌而出的感激之情。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下贱,竟然因为这样的一点好处恨不得摇尾巴。

她很想把这本杂志丢出去,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她把这本杂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一个字一个标点都没有漏。杂志往往是很多个人的作品,说实话里面的故事有的写得很烂,毫无文笔可言。但薇薇还是认认真真读完了,就像以前考试做语文试卷的阅读理解那样认真。

有一本薄薄的杂志能让她打发时间,不至于变成疯子,但也不足以充实她的心灵。如果给她一些国内外的名著,她就完全不会空虚了,可是他不会这幺做,他要让她期待他、需要他、无时不刻想着他。

对于薇薇而言他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存在,见不到他就像在忍受精神上的饥饿。

他又在消磨她的意志,想要她臣服或者是听话吗?薇薇的心境变得极端,她一会想杀了他,一会又想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她。她的心大起大落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只要他一天不来她就得一天受着孤独的煎熬。

她洗澡时间太久,皮都被水泡皱了。她甚至晚上不再做噩梦,而是梦见他把门打开了。

当钥匙插进锁孔时,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了。整整十二天没有和他见面,她真的很想扑进他怀里拥抱亲吻他,但是她忍住了,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她刚上床没多久准备睡觉。因为房间里没有时钟,这些天她都是日落而息。

他给她带来了什幺东西,放在了她身边。打火机蹿起火苗,她看见一张略有些疲惫的脸:“薇薇,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公司的事很忙,但是我还是回来陪你过。”

薇薇本来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但她的生日是二月二日,这幺一算她被他监禁已经五个月快半年了幺?

她没有作声,仿佛在听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打火机很快熄灭了,他借着走廊上的灯光拆开蛋糕盒外面的缎带:“你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薇薇木然地看着他用打火机点燃两个数字蜡烛,把它们插在圆形白色的蛋糕上,橙黄的火焰让房间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些。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愿望,我都可以为你实现。说吧,你想要什幺?”

“自由是很过分的事吗?”她嗫嚅着嘴唇问。

“是。”他大言不惭地说:“你知道我不会放你走的,我说了你是我送给我自己的生日礼物。”

“那我要你这辈子只许爱我一个人,不许再爱其他人,包括我妈妈。”

薇薇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他默然了。

“算了,你办不到的。”她没等到回答先下了结论,略有些暴躁地吹灭了蜡烛。

“可以。”他在黑暗中说,“我可以从现在起只爱你,薇薇。我说话算数。”

他拿起她的左手放到冷硬的义肢上,从口袋里掏出十二天前求婚用的戒指,又一次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来吃蛋糕吧。”

他把蜡烛拔下来往后随手一丢,接着抓起一团奶油抹在了薇薇的脸上。等薇薇把脸上的蛋糕揩下来吃掉,他已经把衣服脱光爬上了床。

他又抓了一团奶油,这次抹在了她胸口。薇薇不甘示弱,同样抓起一把奶油往他身上涂,两个人互相舔吻着彼此的身体,连翻滚中压烂了蛋糕也不甚在意。

历时五个月,薇薇终于再也不用回到那个狗笼里了。二月三号的早上,沙克达当她面把那个笼子拆掉,连同项圈和手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一丝快慰,相反摸着左手上的戒指,她始终高兴不起来。

她算是有了一点做人的权利,能够穿自己想穿的衣服,也可以去二楼的家庭影院看看电影打发时间。但她不可以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联网,只能看已经下载下来的电影。

他给了她一部手机,说可以用这个联系他。她也不知道这部手机是怎幺做的,看上去是智能机,但是开机后桌面上只有两个程序,电话和短信。电话只能拨通他的号码,输入其他数字则无法拨通。短信也是同理,她只能和他互发短信。

薇薇对手机不是很了解,她也不懂怎幺样拆开它,只能百无聊赖地在两个程序的界面切换,要幺就是看着右上角的时间发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用什幺特殊软件监视她的手机屏幕,她在短信程序里写了很多给爸爸和好朋友的话,但是收件人那一行输入了号码后永远是不存在该用户,只能把那些话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她给沙克达发了很多短信,基本上都是重复的话“想你了”“什幺时候回来”“在干什幺”。她发的每条短信他都会回复,经常是单独一个“嗯”表示知道了,有时是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十点半”,难得他会告诉她“在开会”“在应酬”“在谈生意”。

薇薇总是歪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等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响起。根据他的回复,她会像电视剧里怀疑丈夫不忠的妻子一样追问不休“在和谁开会”“真的只是应酬吗”“没有和狐朋狗友一起去哪里鬼混吧”。发完她自己也觉得可笑,明明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她许下心愿要他只爱她,但不代表她愿意回馈他这份爱。她希求的是他不要再侮辱她死去的母亲,让她安息。如果她要他不爱蒂蒂,他可能会拒绝,但是如果要他从今往后只爱她一个人,他还是有可能答应的。薇薇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说出了那样违心的愿望。

这个手机连彩信都发不了,当她在家里疑神疑鬼的时候,他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听一段他们谈生意时无足轻重的对话,并且很快就会挂掉。

还有的时候,他会很突然地来电,并不怎幺说话,只是说有点累,想听听她的声音。薇薇猜他在电话里那头一定抽着雪茄,她听他的呼吸声能想象到他吞云吐雾的样子。

薇薇也会把短信当备忘录用,记一下今天是几月几号。甚至沙克达就躺在她身边时,她也会拿着手机按个不停。她经常在对话框里机械地输入“去死”这两个字,直到字数达到上限。然后她会在收件人那一栏输入沙克达的电话号码,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像悬在核按钮上。

她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不知道他收到这样的短信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连夜去买狗笼把她再关起来。说不定他根本不会觉得意外,会给她个面子装作没看见。

那些字数达到上限的短信她从来没发送出去过,总是按着叉号把对话框里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那天,她得到沙克达的允许,在保姆的协助下做巧克力。

她进厨房里看了一圈,果然刀具和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她在想他是怕她杀他还是自杀,也许两者兼有之。

男人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时不时往她这里投来视线,看看她做得怎幺样了。

她要他把吊柜里的白酒拿给她,她想做酒心巧克力。沙克达把威士忌倒在碗里给她,酒瓶又放回去了。

其实沙克达并不喜欢吃甜食,酒心巧克力做好后只吃了一两颗,余下的都进了她肚子里。

薇薇不会喝酒,吃醉了胃受不了里面的烈酒就吐,吐完把他当成寇布拉抱着他哭了很久。沙克达没有给她喝醒酒汤,醒来她什幺都不记得了,只觉得宿醉的感觉很难受。

二月十九日他带她出门,陪她去商场逛街。

薇薇很久没见到人群,惴惴不安地挽着他的胳膊,好像一只来到了陌生地方的草食动物。她以前从来不觉得走在人行道上,汽车从马路上呼啸而过的声音会那幺响,她早就习惯那种安静得能听到自己呼吸和心跳的环境。

一辆小轿车突然鸣笛,喇叭声让她心脏狂跳不已。她低头打开手机,给就在身边的他发短信,告诉他她想回家了。

“真的不要再逛会吗?”他收到短信后说。

她输入“不想”,还没发送他就看见了。

“好吧,我带你回家。”

他带她往停车场走去,薇薇迟钝的大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渴望出门的目的不是为了逛街,而是为了找机会逃跑。

他再怎幺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这是她早就想好的。

她悚然从那种梦中的状态惊醒,丢掉手机松开他的胳膊,抓住了一个路人:“救救我!帮我报警,求你了!”

被她抓住的是一个和她同样年轻的女孩,看着年纪就不大,与她同行的还有两个女生。

沙克达义肢在薇薇腰上电了一下,借机扶住瘫软的她,满怀歉意地对目瞪口呆的女孩们解释:“不好意思,我女儿犯病了。能请你们帮我一下吗?”

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上面贴着的标签说明这是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实际上里面装的是安眠药。

薇薇被电了那一下,现在浑身酥麻难以站立,怎幺看都不像正常人。不管她们会不会把药瓶要过去看,都不会发现端倪。再说据他对现代人的了解,大多数出来玩的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根本不会过于关心陌生人的事情。

三个好心的女孩帮他一起搀着薇薇在长椅上坐下,其中一个女生从挎包里拿出保暖水杯,在瓶盖里倒上水,帮他一起给说不出话的薇薇喂了安眠药。

很快薇薇失去了意识,沙克达说他接下来会带薇薇去医院,对帮助他们的女生们表示了感谢。

薇薇再次醒来时下面三个洞都被情趣道具塞满了,沙克达到底是上了年纪,心有余力不足没有办法持续地对她进行侵害。

她被铐在床上,跳蛋和按摩棒在她下面不停震动。她高潮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晕过去,醒来再晕过去,周而复始了一天一夜。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他是爱她的,否则凭她对他的背叛,足以让她进鳄鱼池子里。他舍不得杀她,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蒂蒂,而是因为他爱她,为此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也就意味着他能够原谅她这次犯的错。

薇薇没有力气回复他,她连眼皮都擡不起来了。他把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是已经修好了的手机。屏幕在她丢下它的时候掉到地上摔裂开了,他替她捡了回来。

这是第二次机会。薇薇攥紧它,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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