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

不到六点半,手机屏幕闪个不停,蒋浔西看到来电人时既不耐又困惑。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泠清诗应该是个睡到天光大亮的懒人。

正打算接时,铃声断了,没一会儿,他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做了一晚的浑梦,本就意识模糊,蒋浔西捋了捋凌乱的额发,居然乖乖开了门,和只化了一半妆容的泠清诗对上目光。

“半天不接,手机没充电?”

她挑眉,看到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本来有点忿然,忽地消了情绪。

蒋浔西站在门口,丝毫不打算让泠清诗进屋,毕竟昨晚的前车之鉴还留在正要换洗的裤子上。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吧。”

“领导上班了,你就得上班。”泠清诗理直气壮的说完这句后,叮嘱他,“等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蒋浔西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已经挽着蓬松的卷发朝楼上去了。

“喂......”

泠清诗闻声,缓缓顿住步子,朝他回眸一笑。

淡金色的晨光勾勒出她漂亮的侧脸线条,更显明艳动人:“等会儿请你吃早餐,七点准时开车到楼下接我。”

她的置若罔闻让他无话可说。

蒋浔西皱眉,用力关上门。

听到带有几分气性的关门声,泠清诗笑了笑,回家继续补妆。

心不在焉的洗漱完以后,恰好要到七点,蒋浔西在睡回笼觉和出门之间犹豫了几秒,选择了后者。

进电梯后,他在心里找借口,我只是下楼吃早饭,手却不由自主的按向负二层。

开出车库时,刚好七点,泠清诗提着包,朝他款款走来。

“挺准时的。”

上车后,她施施然整理着衣领上的的丝带蝴蝶结,笑着报了个地址。

蒋浔西慢吞吞地定好导航,看她一眼,“所以你说的重要事情就是去甜品店?”

“要买的可不是普通的甜品,价值不菲呢。”

工作日的七点,城市里的大街小巷早就一派喧嚷,车流交织,人流穿梭,把树影和阳光搅弄得斑驳不清。

泠清诗认真浏览着大众点评,视线停留在要去的那家甜品店的界面上。

昨晚刷到大学同学胡苑的那条朋友圈后,她立刻约了本次招标会里负责建材经销的王总上午见面。

“你的身份证报一下。”她填好讯息后,和蒋浔西说话。

蒋浔西有些警惕的看向泠清诗,被她白了一眼,“这个青团限额购买。”

“哦。”因为赶上绿灯,他的语速也快,念完后,本打算重复,却听到一句“ok了。”

从昨天的会议事件蒋浔西就隐约意识到,泠清诗能坐上现在的位置,绝不仅仅是因为靠山够强。

她的观察力和执行力都很优秀。

“真好啊,十九岁,花样年华。”

填好资料后,泠清诗半真半假的感慨了一句,刚好经过波光粼粼的江面,她摇下车窗透气。

南城的仲春时节,风中已有了夏日的前兆,暖洋洋的拂在身上。

泠清诗半支着手,漫不经心地打量蒋浔西。

他的相貌不算英俊,但是很精致,眉峰舒然,鼻梁高挺,尤其是眼睛,生得周正又漂亮。

年纪小,五官线条干净,在日光里细腻似白瓷。

看着看着,泠清诗的手就贴到他脸上了,揶揄道:“弟弟,你好嫩啊。”

蒋浔西怔住,用余光扫她,说:“你也不老吧。”半侧着肩膀,躲开她的手,“而且我已经成年了。”

“不还没毕业吗。”

泠清诗忽然想到个黄段子,世界上最硬的东西就是男大学生的......

旁边的鸣笛声止住她的浮想联翩,却偷偷瞥了眼蒋浔西的下身,眉梢微挑,琢磨出了大概的尺寸。

看她不说话了,蒋浔西以为她是看不起自己年龄小,不稳重,又强调一遍,“我不小。”

泠清诗笑吟吟的点头:“确实不小。”

蒋浔西顺着她别有深意的眼神朝下看去,目光一凛,神情顿时冷淡许多。

泠清诗笑出声,转过脸继续吹春风。

没多久,甜品店近在眼前,因为停车不方便,只能泠清诗一个人去买。

蒋浔西望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不自觉有些出神。

她一点也没变,漫不经心的语气,随心所欲的肢体接触,看向他时轻浮又淡然的目光。

依然只把他当成未经人事的弟弟。

看着还不算长的队伍,泠清诗松了口气,买完限定版的青团后又买了早餐。

“喏,爱心早餐。”她把三明治递给蒋浔西。

爱心两个字,听得他有点无语,说是车费还差不多。

两人在车上简单吃过之后,重新开车去公司。

泠清诗的那杯拿铁奶味太浓,她不喜欢,喝了一口就放到旁边了。

蒋浔西的那杯却喝了个干净,她好奇:“你不觉得腻?”

“不觉得。”

平心而论,他挺喜欢喝牛奶的,否则也长不到一米八七这幺高。

“那你喝吧。”泠清诗把拿铁推到他嘴边。

蒋浔西下意识就着她的手啜了一口,忽然看见杯沿淡红的唇印,已经被他抿得模糊不清,仿佛暧昧的吻痕。

梦里的情生意动再次涌上心头,他别过脸,擡手扯了扯领带,缓解局促感。

眼看着离公司大楼越来越近,泠清诗让蒋浔西放慢车速。

“你就靠着十字路口下,我来开。”

泠清诗自知公司里有关她的流言蜚语不少,以前倒毫不在意。

这次,她看了眼旁边眸光清澈的蒋浔西。

忽然间,不想他因为自己被人八卦。

毕竟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纯净的品质太难维持。

蒋浔西手里端着拿铁,被她三言两语赶下车,神情郁郁。

这女人,过河拆桥的本事也是一绝。

他刚坐到工位上,就接到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泠清诗隔着一扇玻璃门和他说话,让他去接待一位王总。

“这幺点距离至于打电话吗?”

内线电话很有几分领导的高高在上感。

“懒得过来。”泠清诗理所当然道。

挂断电话,蒋浔西的视线穿过玻璃,望向悠然自得的泠清诗,垂眼,压下笑意。

到了大厅,王总还没来,蒋浔西只好在前台等着。

前台是个清闲的岗位,因此八卦也多。

果不其然又听到了泠清诗的闲言碎语,说她约的这位王总都是有妇之夫了,肯定不吃她的美人计。

总之,大家都把她当靠潜规则上位的花瓶。

在暗流涌动的职场中,过于漂亮的外表,有时候弊大于利。

蒋浔西听她们越说越没品,下意识打算开口阻止时,王总来了,前台也噤声不语了。

礼貌的寒暄几句后,蒋浔西带他进了经理办公室。

项目组的人都知道这位王总分量不轻,搞定他,招标会就十拿九稳了,因此都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当然,也不排除八卦之心。

想看看这位美女经理是怎幺“谈”生意的。

可惜,谈了半天,两人之间丝毫没有逾矩的行为。

有人失望,有人却觉得安心。

蒋浔西是后者。

没多久,王总和泠清诗有说有笑的走出来,握手告别。

“意向书您可以再看看,欢迎随时联系。”

王总手里提着青团礼盒,笑容满面:“好,你费心了。”

泠清诗柔声道:“一点小东西而已,没什幺的。”

又聊了片刻,王总离开,密切关注情况的同事纷纷低下头,装出各司其职的样子。

到了下午,项目组召开第二次讨论会,王总那边及时给了准信,标书一举敲定。

泠清诗说完散会时,还有些人神情茫然,不敢相信之前黄经理磕了大半年的硬茬被她轻松搞定。

蒋浔西想起她说那盒青团价值不菲,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去茶水间的时候,听到黄雅淇和另外几个女同事正恨恨地编排着泠清诗的坏话。

说她送的礼盒肯定有猫腻,狐狸精段位高。

蒋浔西看到这一幕,深觉女人的战场是没有硝烟的,他可不想掺合。

刚一转身,就看到泠清诗玩味的笑容,他愣了片刻,扬声同她打招呼。

“泠经理。”

茶水间的咒骂声顿时消停了。

泠清诗端着杯子,闲庭散步般绕到黄雅淇面前,一开口依旧是柔和得有些虚伪的语气。

“一般来说,在职场上,只有能力不行的人才会嫉妒别人的外貌。”她接了杯咖啡,隔着淡淡的热雾看她,“你是能力不行,长得也不行,所以更加嫉妒别人才貌双全吧。”

贬低她的同时还顺便自夸。

蒋浔西听着都觉得解气,唇角不自觉弯了弯,很快被理智绷住。

黄雅淇闻言,气得咬牙,奈何即便穿着七寸高跟,也没她高。

仰着脸瞪她都少了气势,像个跳梁小丑。

泠清诗面上一派慵懒自如,长睫在眼下投出道灰影,眸光更显深邃。

“礼盒不是给王总的,是送给他夫人的。”看她不服气,泠清诗慢条斯理地讲出送礼的原委,“我们是大学同学,她最喜欢这家店的青团,我就送了,同意合作也算是还人情而已。”

其他几个同事听完后,看向她的眼神少了许多轻蔑。

自她空降项目组以来,的确有所作为,好几个没拿下的单子都被搞定。

当然,更深的内幕泠清诗懒得解释。

王总和妻子正在闹矛盾,胡苑总和她抱怨丈夫不贴心,今天王总借青团献好意,夫妻矛盾化解了,自然要感谢她。

在这个错综复杂社会里,最简单和最深奥的都是人情关系。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服气,就该用业绩证明自己,而不是天天拉着一堆人陪你带薪闲聊。”泠清诗离开茶水间时,指了指角落里的监控,“这个是录音的哦,人事考核部门会听的。”

话音落,方才骂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女人顿时面如菜色。

经此一事,黄雅淇嚣张不起来了,项目组安生许多,泠清诗的口碑也变好了一点。

至少不单是靠美貌出圈。

蒋浔西作为她手下唯一的实习生,再加上长得帅,自然备受关注。

于是,本来只负责做标书和会议记录的他,接到通知,要陪经理一起上“战场”了。

酒桌应酬,没得跑了。

“我不会喝酒。”

蒋浔西迟迟不肯上车,保留最后的倔强。

泠清诗不理他,非常自然的坐到副驾座上开始补妆。

用指尖耐心的抹匀口红后,她伸手,勾住蒋浔西的领带,把人拉到近前。

“你说了不算。”

蒋浔西不得不伏下肩膀看她。

女人的红唇鲜艳似花瓣,馥郁却不浓腻的香水气息渐渐萦绕在方寸间。

“而且,我一个女人,单独参加应酬很危险的。”她换了计策,摩挲着他的耳垂撒娇,“小西弟弟,求求你了。”

她的眼眸很亮,盛满自信和欲望,因此五官更加生动漂亮。

蒋浔西喉间微动,忽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然,要是知道这场应酬的后续,他肯定不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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