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菀觉得奇怪,怎幺最近快到夏天,男人们居然全都窝在府里不出去。
稽之瑾天天把她夹在腋下,在雅园的廊庑下,专门搭了个秋千,还在瓜地里,搭了个二层楼的凉棚,专门给她在上面歇午晌。
裘海潮依然闷不做声,变着法的给她弄各种吃的用的。
裘大海的铺子,他也不是成天呆着,三五天都会抽出一天来陪她,在府里也好,外出逛街也罢,总会给她买许多她压根就用不上的好东西。
至于桀隽远,只要有空,就坐一起,托腮看她,做那些歪歪扭扭的拿不出手的针线活。
桀蔚崃倒是总在忙,稽之严也总是回的晚,晚菀不懂,同样是朝臣,怎幺现在桀隽远就忙的少,陪她的多。
转眼已经盛夏,瓜果飘香,到了晚菀最向往的日子。
西瓜熟了,扁豆也能采摘,就连紫红的葡萄,挂满藤蔓。
果真惬意的几乎想不起,还有求死的重任在肩。
黄瓜切成条,用细白糖腌上,用木桶吊在井水里,过半日拿起来再吃,果真是珍馐美味。
西瓜从地里摘来,直接切开啃,只要肚子撑得下,想吃多少都行。
只是,当月月事疼的打滚冒汗后,男人们便不许她这样。
无论什幺,都不许她多吃,冰饮子,没有。
凉茶,没有只有温热的。
甚至,有些需要凉着吃的东西,还要放阴凉处,被太阳稍稍照一照,才拿来给她食用。
晚菀反对过好几次,还是没一个男人会依从。
撒娇,撒泼,都无用。
天气越来越热,刚进七月,已经热的只想躺下吹凉风。
胤家双胎兄弟,和大皇子都来了,这段时间,也不知怎幺回事,胤湛屠看她的眼神,好像多了好多东西。
晚菀以为是自己衣裳、首饰不对劲,让裘海潮检查好几次,没有一丝不妥帖。
可晚菀,就是觉得他对她,欲言又止。
等到桀蔚崃带他去书房时,晚菀才感觉轻松一些。
他是资深和尚,想必能窥探大凡人不知的东西,也许,他觉得兔子精这样的身份,应该不是自己该有的。
晚菀如是这般琢磨。
思考不是这个时候,她耳边,此时全是老五不断的问话。
“舅母不笑,是不是嫌弃我们来叨扰?”
“舅母别看,我大哥是有事前来,不是找你的。”
晚菀立刻脸上堆满笑,收回目光去牵他手。
虽然已经十五,可晚菀就是忍不住,把这兄弟俩当孩子。
胤湛鹰嘴皮子不停,而胤湛雄总是反捏她手腕,歉疚皱眉,一副大人语气,“五弟嘴密,叨扰到舅母,实在不好意思。”
好赖话都被这兄弟俩说了,晚菀只有笑,裂开嘴的笑,眉毛上扬的笑。
不然,老五又有答不上来的话来追问。
在雅园,主人稽家兄弟都在前堂书房。
难得又是休沐日,也不知都在捣什幺鬼。
晚菀已经习惯,看兄弟俩在菜垄间奔跑笑闹,她开始托腮想问题。
皇帝又有个嫔妃有孕,这一次,不是假的。
只是那嫔妃的娘家势力太薄弱,当皇后,对皇帝巩固地位作用甚微,应该当不上皇后。
一国之主,总不会让后位空置,自然是还要继续选。
晚菀由衷不喜欢皇帝,这话她已经朝桀隽远抱怨过好几次,桀隽远体谅她,加上私心,他努力避开两人见面的机会。
所以,兄弟俩想她,她便带话,让他们到桀府来。
两兄弟来,吃喝玩乐是次要,主要是缠着晚菀,让她给他们讲故事。
作为已经百年的兔子精,晚菀的阅历太多,故事张口就来。
这让桀隽远十分嫉妒,总是故事未讲完,直接提溜口干舌燥的妻子回房休息。
男人们和大皇子谈论的事,和那封她没看,交给桀蔚崃的信,是否有关?
正胡思乱想,裘海潮端果子、茶过来。
招待两兄弟,自有管家周青安排,裘海潮端来的,都是晚菀独自享用。
一碟带糖霜的小梅干,五颗核桃,两块宫里拿出来的点心,还有一盏茶。
下午的午点,简单又周到。
裘海潮的大手掌,给她剥核桃。
觑了眼,“以后,你要记得,不能吃太冰凉。”
“哦,好。”喝口茶,清甜,是温热的蜂蜜水。
“以后,亵裤的腰带不能系太紧,腰窝都被勒的有印。”
“好,记得。”吃块点心,软糯香甜,不愧是宫里的御厨做的。
“春天柳絮飘飞,你脖子和脸会发痒,要记得带好幕篱。”
“你好啰嗦。”梅子干不错,有点微酸,正好开胃,再吃一块点心。
核桃正好剥完,一口一个,脆生生,带着点点的涩味。
晚菀吃完所有,正好兄弟俩顶着红的像猴子皮屁股的脸过来,一抹汗水,大喇喇坐矮榻上,端起茶盏猛灌。
晚菀对于裘海潮说的话,并不以为然。
虽然裘海潮话少,可在她面前,有时也像个老婆婆,哆嗦的很。
一下午,除了裘海潮,其他男人全都不见。
等到太阳西斜,晚菀和两兄弟一处吃晚饭,还是未见其他人。
这很不正常,晚菀的心开始揪起来。
等到深夜,还是不见其他人。
围墙外,却是闹哄哄的.,让人无法安睡。
深夜,绝对不会有人敢在桀府门口大声喧哗,一定是出了什幺事。
胤湛雄异常沉着冷静,找裘海潮拿了件府里的夜行衣换上,带着几个守在门外的侍卫,在晚菀的千叮咛万嘱咐中,悄然出门。
“舅母,我四哥本事可大,你就放心吧。”胤湛鹰四仰八叉,双手枕后脑勺,翘起二郎腿,丝毫不受影响。
可他的模样他的话,并未让晚菀神魂安定。
毕竟,只是锦衣玉食的十五岁少年,又是皇家人,晚菀更加忧心忐忑。
她甚至后悔,刚才他说要出门探一探,就该阻止。
好在,胤湛雄很快就回来,只是脸色复杂。
“城门外有流民,据说感染瘟疫,闹着要进城瞧病,和守城的官兵打起来,听说死了不少人。
所有官员都在值,现在我三哥应该正在召集开紧急朝会。”
晚菀听完,对家里两位朝臣不担心了,倒是还在铺子里的裘大海,还有不见首尾的桀蔚崃和稽之瑾,也不知他们在忙什幺。
夜浓似墨,夜虫啾鸣,晚菀一晚上,看着窗外的半悬月,几乎没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