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鹄抱着小家伙回到了冷泉宫。
刚想把它放下,白狐自己醒了,跳下他的臂弯,环视了一圈周围,又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
宜鹄没拦它,它本来就是自由的,自己只是将它捡了回来,至于去留则是它自己的决定。
他以为白狐会走,但它只是在门外甩了甩身上的水,复又踱进殿内,在他脚边蹭了蹭,卧下来看着他。
宜鹄知道它想让自己给它处理伤口。他既然看到了负伤的他,作为修佛之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他一个人常年独居冷泉宫,一些磕碰损伤有时也免不了,于是备了一些伤药。他取了粒金疮药,细细磨成粉。
走到白狐面前,它虽然没动,但一双黑亮的眼总是跟着他。看到他拿着药粉蹲在自己身前,敛了眸子取了些粉。它朝宜鹄那挪了挪,支起身子,把伤口呈到他面前,好让他方便些。
很难说这狐狸现在对宜鹄怀着怎样的心思。它是妖,宜鹄是人,它将自己的伤口送到他面前,这人似乎也从没想过它会伤害他。小的时候族里最好看的赤狐姐姐告诉他,凡是佛子,大都心肠极善,即使知道面前将死的是妖,也会伸出援手,总逃不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他们会说人的命是命,妖的命也是命,救命何须在乎身份。
赤狐姐姐当年也是爱上了一位佛子,但她被他伤得很深,在一个残阳如血的暮日拖着一身的伤回到了族里,再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只是见到她时苦笑着感叹:“我道佛子心肠善,却不想他对我能冷漠至此。”
连带着她对修佛的观感都差了起来,她因此觉得大抵佛子都是滥好人,一副好心肠谁都能受得,总让人觉得自己是特别的那个,实际上不过是受过恩惠的之一罢了。
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她思绪一下被拉回来,弓着背就要跑。他的手却按在了她背上,没使什幺劲,她却跑不脱了。
她几乎要觉得自己是被他掌控了,一辈子都逃不过他的手里。
这样太可怕了,她不要像当年的赤狐姐姐那样。
所幸他只是按着她,好继续给她上药。
她听到了他把她抱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别乱动,忍一下。”
怪不得赤狐姐姐会这幺喜欢那佛子。她想
很冷的声音,没什幺情绪,从他嘴里说出来,倒还似乎带了层佛性,她差点要溺死在这言语里。
她想看看他在干那种事时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冷静。
但他是佛子。
但他已摒弃了七情六欲。
但他对所有的生命都是这般怜悯。
可她就是想看他失控时的样子。
只要一次,之后她就抽身,逃得远远的。
她发誓她绝不会像当年的赤狐那样,只得到了一身的伤。
于是她抖抖耳朵,忍着痛转头在宜鹄为她上药的手那,讨好般地舔了一口。
她看到他的手顿住了。
她擡头,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
那双眼直直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心里的想法都勾出来。
他的眼是有魔力的。至少她这幺认为。
所以她匆匆转过头,不再去看他,生怕多上一秒,她的心思就完全被他看破了。
宜鹄继续给她上药,只是动作已没了之前那般流畅,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
这样的人也会心有杂念吗。
那她是不是成功了一小步。
她喜滋滋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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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再靠近一点就快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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