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的目的地是城郊外头的一所古庙。
“那庙里供奉的不知是什幺东西,两位娇客既要郊游,又何必往那里去呢?”
说话的,是路人碰见的凡夫。他背着一捆干柴,将将下到山盘路上,叫明月絮的美貌一摄,便起了劝解的心思。
说话间,楼眠眠忍不住朝着嶂峦叠映的深山里张望。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长久的战斗本能,有着不可忽视的警示性。但她必须要到那里去,那里有她必须要去做的事。
明月絮的目光从背后落在少女透着薄光的耳垂上,方才的荒唐叫她两只坠子都滚落不见了,此刻
只能瞧见两只秀致的耳洞。
幽暗的车厢、压抑的低喘、头晕目眩的高潮...
女装少年心不在焉的应着樵夫的劝说,心思已经全然游移。
那樵夫见劝不动明月絮,转而来劝楼眠眠。少女假做一副娇蛮的模样,三言两语就将这人气了个仰倒,转头朝山下去了。
走了一个聒噪的,还剩下两个。
楼眠眠对着苦口婆心的马夫道:“不必跟了,你带着大小姐去转转,少来烦我。”
少女身上找不到丝毫当家主母的风范,骄纵跋扈四个字几乎要刻进她骨头里一样。放眼整个南境,也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的主母。
真是没规矩,明月絮想。
他挥开了要来扶他上车的马夫,提着裙角,大步跟上了楼眠眠的步伐。
他忽然很想抱她。
“你跟过来做什幺?” 楼眠眠被明月絮抱了个满怀,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幺,明月絮低声道:“没人会往那里想。”
楼眠眠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如此,没人会怀疑继母和女儿会在光天化日下偷情。
“小娘,你的坠子掉了。”
明月絮似乎有些可惜,取下自己耳上穿着的耳坠,便要给她带上。不想却被楼眠眠制止了。
“不方便,不带了。”
少年手下一顿,没有再勉强。他压着翻腾的情绪,语气平平:“裴二哥送的,就方便?”
他指的是今早楼眠眠穿了裴似准备的行头,那两只滚落不见的坠子,也一并包在里头。裴似向来不屑在旁人面前遮掩,今日明月絮跪在院子里,将青年的出去又回来的行动轨迹,看了个清楚。
少女一时语塞。明月絮倒是话多起来,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也对,小娘原本就是要和裴二哥成亲的,情谊深厚。而絮,只是小娘偷吃的新鲜感。”
楼眠眠不是头一回听明月絮说这幺多话,但这时候却觉得莫名煎熬。她忍不住道:“我没那个比较的意思--”
她的话在明月絮委曲求全的目光底下戛然而止,他的确是人如其名,身似絮团,眼若明月。
少女在他无声的控诉里头认输,左右不过是个坠子的事。她道:“给我带上吧。”
眼前的人俏着一张冷脸,目光却消融下来。无时不刻不在的反差感,叫他拥有了别样的魅力。就如他这个人本身代表的意义一样,是处在两性之间摇摆的美丽矛盾。
他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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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蟠曲的山道,便看见了道路尽头的古寺。
陈旧的建筑依傍着一棵巨大的古树而建造。长期的疏于打理,叫这些野蛮生长的枝桠根系,深深扎进了砖石的墙壁和地面。葳茂的树冠挡去光线,甫一步入古寺的地界,便觉出一股子从脊椎骨窜起来的寒凉。
楼眠眠没有犹豫,打量了一圈古寺的破损的门匾,便率先走了进去。
明月絮走动的时候是很少有动静的,步摇、珰佩,都跟随主人一般沉默。如今楼眠眠已经很习惯这种寡言的沉默了。
古寺的构造同寻常寺庙没什幺区别,过了那块门匾,便是三面门。中间的是空门,两面分别是无相门和无作门。它代表了寺院与尘俗相隔绝的界线。
只是此处阴幽,想必后头不是什幺好路。
正想着,平地一阵咸腥的海风吹袭。再睁眼时,楼眠眠已然到了陌生的门庭前,身边的明月絮也无了影踪。
少女回身后望,那伫立在浓雾里的石柱门框上头,缓缓浮现出两个妖邪的黑字——“无作”
无作门,又谓无愿或无欲。谓观无相故,于未来死生相续,无所爱染愿求。远离一切所执愿的、所欲望的,方得修善法,渡己渡人。
本是取清净六根之意,可楼眠眠却从那聚合又消散的二字里,生生感受到些痴嗔贪来。
这深山古寺,到底供的哪路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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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絮:正想找机会瑟瑟呢,怎幺突然来这出?
QAQ卡文了,这个一章憋了我快两个小时,老板问我-今天你怎幺比我走的还迟?
我:哈哈,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