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拉赞德大师和阿利克西欧斯同时收到了来自希拉克利特的消息——神力暴动引发了破坏性极强的现象,就在尤拿境内。
阿利克西欧斯一听,心想,那不是阿塞提斯此行要重点处理的地区吗?他帮他在那里搜集情报不过搜集了一半,工作就被希拉克利特派来的其它刺客接手了,后续发展他完全不知。
再稍微了解些进展后,阿利克西欧斯气急败坏的找到了阿伊莎。
“你把她的信都放哪了?”他黑着一张脸质问。
阿伊莎浑身一僵,但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
阿利克西欧斯一把揪住女人的手腕死死攥着:“我问你,信在哪?”
阿伊莎被抓得剧痛,忍不住挣扎起来:“你发什幺疯……我不知道!”
阿利克西欧斯猛地甩开她,转身消失不见。
他找拉赞德大师质问了一番,大师听闻了全过程,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阿伊莎负责帮他们二人处理信件,做些后勤工作,而且配合的不错。阿利克西欧斯从没怀疑她会做出掉包信件或者干脆毁掉这种事,之前她几次三番都说距离太远通信艰难,他也相信了。
比起儿女情长的矛盾,拉赞德大师明显更关注这个来自尤拿的不好消息。
“我要回去,拉赞德大师。”看完信后阿利克西欧斯说道。
“我明白,你回去吧。我和阿伊莎还得留在这里。”拉赞德大师表示同意。
阿利克西欧斯放弃了一个做到一半的工作,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罗马,又去了尤拿。
阿伊莎并不甘心,她想从父亲那里得知尤拿的详细情况,也想跟着阿利克西欧斯回去,但拉赞德大师拒绝了,认为他们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父亲,您不是也希望他成为您的儿子吗?”阿伊莎不满道。
“我是希望,但我更希望你不要耽误正事。”拉赞德大师叹了口气,“阿伊莎,你要学着去当一个真正的刺客…不要感情用事。”
阿伊莎和拉赞德大师仍在贵霜与帕拉提雅的边界活动,之后又收到了些消息,都是与尤拿王国有关。她关注他,想要到他身边去,终是没忍住也跟了去。
阿伊莎追随着阿利克西欧斯回到了地中海沿岸,却没能第一时间抓到他的踪影。她四处找他,暗中查找消息,怀疑这个男人在有意隐瞒他的行踪。
他根本不想见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伊莎十分生气,找的更起劲了。拉赞德大师发现根本无法劝动女儿,只能由着她去。
阿伊莎这一找,一下就花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找到了点端倪,发现阿利克西欧斯的踪迹很古怪。
他去找了那女人好多回,之后,总是要去另外的地方。还是同一个地方。行动偷偷摸摸,有意在避开什幺。他回到了罗马,反复的在那附近游荡。
顺着线索,阿伊莎一路找到了塔西佗家。
暗中调查了一番,终于发现了阿利克西欧斯行踪诡异的原因——他急急忙忙赶回去是为了一个孩子。
是那女人的孩子!
阿伊莎发现了孩子,果断出手把孩子偷了出来带走。
她决定要惩罚那个女人,她要让她感受到重要之人被夺走的痛苦。
拉赞德大师每次去找女儿的时候,阿伊莎都遮遮掩掩。可到底婴孩的哭声遮不住,她也没法下手对那孩子做什幺(还是害怕阿利克西欧斯的怒火的),所以第二次见面时,她抱了个孩子的事情就被拉赞德大师知道了。
“阿伊莎,你从哪抱的孩子?”拉赞德大师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伊莎把孩子藏在怀里,警惕的开口:“路上捡的。”
拉赞德大师十分生气:“阿伊莎!”
阿伊莎颤抖了一下,但仍然很倔强:“父亲您别管了,这又不是什幺重要的东西。”
“这是阿利克西欧斯的孩子?”拉赞德大师皱眉,“不……不是这幺简单,这是她……”
拉赞德大师开始和女儿抢那个襁褓。
阿伊莎不让,躲躲闪闪,被反复问到孩子的来源后,她怒急攻心,冲动喊道:“我都听到了,这是那女人的私生子!阿利克西欧斯要把它处理掉,我帮他一把又怎幺样?”
两人的动作惊动了小孩,勉强睡着的婴儿又哭了起来。
拉赞德伸手去抓襁褓,阿伊莎反手去夺,动作间,一个小圆环“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一时间,有什幺东西变了。
阿伊莎惊叫着倒在地上,她浑身的皮肤都出现液态状的诡异变化。一条腿收缩成空气,虽毫无痛感,但她没有了支撑整个人动也没法动。
阿伊莎因为这前所未有的变故吓呆了,身体抽搐,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猝不及防的神力波动让拉赞德大师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进行对抗,险而又险的消除了影响。
他眼疾手快的拿回圆环,抱好孩子,把圆环放回原位,阿伊莎的诡异变化才逐渐停止。
但她仍然受了很重的伤。神力制造的时间混乱在她身上留下数道创口,创口内仍然涌动着辉光,像是欧泊原石的表面。仍有错误的置换在她体内吞噬她的内脏。
她干呕出声,嘴里涌出许多闪着七彩的白色不明液状物。
……
说到这里,阿利克西欧斯嘴角痉挛。
“…好可怕,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他嘟囔。
我眯了眯眼,想起神代时的事。
……
另一边,阿利克西欧斯刚解决了比约戈王与外敌勾结,试图杀死我的阴谋,抱着我在床上滚。
滚完没多久,还在兴头上,伊卡洛斯带来孩子不见了的消息。
阿利克西欧斯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和我告别,去找孩子。
一番追踪后,轻而易举的找到阿伊莎的踪迹,也收到了拉赞德大师的消息。
阿利克西欧斯一赶过去就看到阿伊莎的惨状,和在拉赞德大师怀里大哭的孩子。
他一看,就知道要完。果不其然,拉赞德气冲冲的带着女儿抱着孩子去了世界之角,对着希拉克利特交代了一切。
阿利克西欧斯也被训斥了一顿,狠狠地挨了一顿打。
孩子到了希拉克利特手上,自然是不用担心。他被带到世界之角地下的安全屋,完全隔绝神力的空间,就不会因为无法控制力量而伤人了。
至于阿伊莎,她的情况很糟糕,需要在世界之角好好修养。她也被放到了地下的一间安全屋,直到神力印记从她身上完全消退后才能移到外面正常的治疗。
听完这一切,我恨恨的瞪了阿利克西欧斯一眼,暗道活该。
孩子没事,我松了口气。
不过他把孩子形容的,简直像是一个人形炸弹,搁哪哪死一片。
“苏西,宝贝,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利克西欧斯凑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用下巴蹭我的肩膀。
我揉了揉脸,无奈的长叹口气。
如此看来,哪怕没有人把孩子抱走,这孩子还是不适合跟在我身边。我可不会教导小孩控制神力。
“之前的袭击…有波斯人的参与,与这件事也有关系?”我问。
“不…伊丹的话,他可能会这幺做。但这件事确实和他无关。”阿利克西欧斯回答。
“对了,瑟琉斯的情况…你知道吗?”我一边问,一边悄悄观察他的表情。
阿利克西欧斯迷茫的看着我:“他怎幺了吗?”
“不,没什幺。”我摇摇头,“唉,你去问阿塞提斯吧。”
阿利克西欧斯回来的第二天,阿塞提斯就把瑟琉斯逃跑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委托他去找人。
“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怎幺回事……一声不吭就走掉,我很生气!”过了这幺久还是没找到人,阿塞提斯越来越生气了。
他看向我:“苏西你找到了吗?”
我嘴巴张了张,犹豫了一会。
“他要是回不来了的话,你要怎幺办?”
阿塞提斯诧异:“回不来了?他怎幺了?出事了?”
“不是。”我摇头,“事情是这样子的…他现在在世界之角,刺客大师那里。”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幺的瑟琉斯,那种大脑发热的感觉瞬间便冷却了。
凌乱的床铺,踉踉跄跄抓着被单试图遮住自己的女人,白白的腿中间是刚才一时冲动留下的痕迹,虽极力掩饰但显得欲盖弥彰。
后来他记不清当时是怎幺想的…或许,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什幺都没有。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到了一片荒芜的屋舍中间,冷白的月光打在地面,映照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不远处没有光,黑夜中的荒原就像深渊巨兽的大口,想要将人吞噬。
他只觉心如擂鼓,血液奔腾不息。他清楚的听见自己的脉搏,鼓动着耳膜,刹那间,很多细小的声音出现在耳畔,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渡上一层光芒一般变得格外清晰。
瑟琉斯向前跑,躲在黑暗的角落躲避巡逻的士兵,顺着高大的看着完全无法跨越的危险城墙翻到了外面。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幺它变得非常灵活,且坚硬。他充满力量,好像在借助风的影子前行。
没有惊动任何人,瑟琉斯逃离了耶路撒冷,在荒芜的野外快速的奔跑着,移动着……身体很轻,周围的时间好像变慢了,唯独他是快的。
眼前闪现出一些话面,像是高空俯视着大地。瑟琉斯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意识到的那一刻起,自脑海深处传来一股刺痛,随后不断跳跃着的每一次疼痛都让他眼前那奇特的画面更加清晰。
耳边出现一声鹰鸣,是熟悉的呼唤。
“奈克斯…!”他下意识擡手。
鸟儿扑棱着翅膀落下,尖锐的爪子把他的手都抓疼了。
“你……奈克斯,你知道我……噢……”瑟琉斯惊叹不已。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训练了许多年的猎鹰的情绪。他曾经以为完全不可能成功的事…却突然做到了。为什幺?他刚才第一次成功的共享了奈克斯的视野!
猎鹰扑棱了下翅膀,发出“嗷嗷”的声音。比起主人的激动,鸟儿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幺。
瑟琉斯不知所措,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胸腔涌出。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告诉阿利克西欧斯,他获得了新的力量,他成长了。可是他紧接着就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幺,发热的大脑瞬间冷却。
“不,不,我不能这样,不……该死的,奈克斯,我怎幺,我怎幺敢…他会杀了我,不——不要……我得走,奈克斯,我们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曾经他十分羡慕导师来无影去无踪的能力,还一度以为坚持训练他也能做到。后来他发现,那是天赋,而非人为可得。
他一度失望,难过,从而把重心全部放在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军官上面……
“你要相信自己,瑟琉斯。”他想起阿列克为他展示他手上的疤痕,“曾经我也被认为没有继承天赋,令人失望。可是,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有时候,你需要一个契机,而为了这个契机,你要耐心的等待。”
契机……究竟是怎样的契机?
瑟琉斯不知道怎幺会变成这样,他只知道他很害怕,于是他不断的跑,不断的逃,直到看到一片微弱的火光。
“嗨……!”终于见到人烟得瑟琉斯稍微冷静了几分,由于反应过来时已经冲到了火边,所以避无可避的被人看见,也就只能尴尬的打招呼示意。
围坐在火边的那群人,不过六人,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般擡头看着他。
这时瑟琉斯才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打扮。这六人都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夜行打扮,腰间背上鼓鼓囊囊的是刀剑的形状。看起来像是练家子,而不是普通旅客。
瑟琉斯看了眼周围荒郊野岭,又看了眼眼前在大石头边生火的几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半夜出现在这里的八成不是什幺好人。
果不其然,那些人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罗马士兵服饰,立刻凶相毕露。为首的一名高大男子站起身来当即抽出刀,质问瑟琉斯从何而来,是何来意。
他们把他当成了探子。
“不,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不,等等……”
对方攻了上来,挥刀劈砍。
多年的训练让瑟琉斯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躲过攻击并快速反击打向对方喉头的薄弱部位。坚硬的指骨关节准确的击中要害,一声清脆响动后,对方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抽搐着吐出白沫。
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人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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