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之镜

你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祂光滑的后背，紧致皮肉下的肩胛骨犹如蝴蝶一样漂亮。

最后你还是犹犹豫豫地开口，「这幺说来，那些绵羊倒映在‘人世间’的形象其实就是人类的‘尸体’？」你过去的生命中每天都是简单的狩猎——现在包括睡男人，实在是难以想象抛去丑陋或者美丽的皮囊，二者的本质是一样的。

「对，」祂看着你特意补充道，「低贱的种族受恩赐得以‘永生’，而我们的肉体和灵魂在‘时间的尽头’则不朽。意思是，不管在哪个维度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美丽’。」

想起你们第一次对话的场景，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一句随口的嫌弃祂居然还记在心里这幺久。

有一件事你比较好奇，「自从那天我们在沙漠分别，你被那团黑雾带到了哪里？」短短半个月就能把你从威尔森眼皮子底下拉进‘时间的尽头’两回。而且，边缘沙漠之外陌生、广阔的世界激发了你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反正，变强总不会是坏事。

少年眨眨眼，马上看出了你的想法，「不过是些妄图掌控神明的蝼蚁，不值一提。」

你仰面躺在草坪上，祂支着一边下巴侧躺在你身边，亲昵地揽住你的腰，「‘当我们互相拥抱时，星辰纠缠着追逐、相嵌，绚丽的烟花过后是永恒的安宁’。姐姐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内的力量更强大了？」少年最近很喜欢翻阅人类写的各种戏剧文本，这句话用在这里刚好合适。

你闭眼感受着，确实，从短暂的疲乏中休息一会后，你感觉到自己从能一小时内杀死五只飞行獠牙兽升级成能杀死十只疾跑獠牙兽。

「只要姐姐多多和我亲吻、拥抱、做爱，神明的力量就会一点点回到你身上。」少年笑嘻嘻地说。

看着祂弯弯的眉眼，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你暂时没有找到违和的地方，于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嗯，姐姐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少年打了一个响指，你的衣裙瞬间穿戴整齐了，「那个男人教的魔咒还算有点用处。有一部戏本上写着，一场背着平庸丈夫的偷情后，贵夫人对她年轻、才华横溢但分文不名的情人在此刻突然怦然心动，那姐姐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不明所以地站起来，你想了想，说，「呃，的确很方便偷情。」

「好吧，没有价值的无聊文字。」少年再度确认自己的心情没有变化过后，失望地评价。

作为“时间的尽头”的主人，祂牵着你的手在几个呼吸间就瞬移到了另一处空旷、冰冷的地方。

夜空与深海上下倒置，无数颗颜色、亮度各异的大小星辰散落在一望无际的夜幕上。夜幕并非静态的画面，仿佛在一只无形的手掌拨弄下，它们一刻不停地做着某种复杂规律地运动，无数的新生与毁灭在一秒间完成了演绎。倒映在海面的星空模糊不清，肉眼看去像盖着一层薄纱。

而你们就站在星海的边缘，无边冷寂的氛围让你忍不住向暖烘烘的少年贴近。祂早有预料似的地双手搂住你，「大概三十秒之后，姐姐就回到‘人世间’了。要不趁现在姐姐亲亲我？」

「什幺……」意思？

话说到一半，唇上落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那双深邃温柔的黑色眼睛靠近又离开，你看见祂身后平静的海面忽然间波涛汹涌，墨色海水在激荡中渐渐分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细缝。

少年推开你，神情依然是着微笑的，「姐姐出去后要快点变强哦！」

内心涌上分不清是谁的淡淡不舍，你的双脚离开地面，无形的气流裹挟着你向深海飞去。

祂举起胳膊挥手告别，像一个真正的傻乎乎人类少年。

收到威尔森似乎有所隐瞒的急件，希达克里特惊讶地挑起一边秀气细长的眉毛，暗忖道他运气不错，目前能做到这件事的全大陆只有他，还真是找对人了。

他拉开高大柜子深处的一个隐藏抽屉，完全密封的透明包装里是一块带血的手帕，边缘精细地绣着洛斯查尔德家族徽章。

巧合的是，半个月前的关于“异种魔兽”的血液样本获取委托还有着让人格外感兴趣的后续。男人有预感，除了目前残缺不全、语焉不详的史料记载，这会是上古神明纪元课题的相关研究的惊世突破。

不过，希达克里特自嘲地轻笑一声，恐怕他即将成为人人眼中的疯子了。其实他并不在意其他人如何看待伊西斯学院的青年“天才”，关注俗世的琐碎不过是愚蠢的自找麻烦。就算是他最聪明、最具有魔法天赋的学生，有时也无法理解导师“天马行空”的思维，何况那些占大多数的庸人。

希达克里特再次回到观星台，取出染血的手帕。以这片山中湖泊边线为界，利用天空、地形、人造建筑三者的位置组合，经过数代人以及传承到希达克里特这代的测算验证，终于巧妙绝伦地建成了一个“水天之镜”。

在以此为基础修建的伊西斯学院，盖亚兰德大陆上魔法元素最为活跃的地方，人类与万颗星辰的联系前所未有的密切。

或许，和“朝圣者”供奉的“新神”沟通还有效的情况下，这次能得以窥见“神国”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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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了新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