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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猫眼,过道灯炽白,那人在门外被缩得小小。
冬旭没有开门,她背门坐下,眼睛往鞋柜上瞟,淡蓝色拖鞋的鞋边灰灰皱皱,一时恍惚,不知不觉时间是这样过去的,记得刚买时还一尘不染。
渐渐,门外的人也背靠门。
他低下了头:“小木头,我没有拉黑你。”
他听到她说:“是你妈妈吗?”
程锦嘴里微微发干:“你感觉到了啊。”
他说:“对不起。”
冬旭摇摇头:“她是她,你是你。被夺走手机,其实你才不好受吧。”
程锦:“你不难受吗?”
冬旭:“我担心你。”
很简单的话,却无端有许多力量。
程锦一时噤了声。
冬旭:“你是不是跟妈妈吵架了?”
程锦的喉咙有点痛:“小木头...”
冬旭:“我也因为你跟妈妈吵过架,好像还是小学,你带我去河边玩,我妈怕我跟着你玩,哪一天会被淹死,就叫我以后不要跟你玩,但我不想,然后我就跟妈吵架了。其实吧,你不要生气,我妈也一直不太喜欢你。”
程锦终于笑了:“是吗?”
过道的灯渐渐暗下去,蛾子绕着灯泡扑棱棱地乱飞,然后,再瞬间亮起。
程锦:“谢谢你替我着想。”
“嗯...”冬旭摇着头,扯着指头上的死皮:“就是要互相着想啊,不然为什幺是我们成为朋友,而不是其他人呢。”
程锦迟缓着扇动眼睫,感受心跳。
明明脸都见不着,只是听着她的声音,还有点呆,有点稚气,却奇怪,是什幺触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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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是你吗?”她突然问。
瞬间的,程锦站直身体,绷紧着,已准备好接受她的谴责和讨厌。
“嗯。”
而她的脑回路某时总是清奇:“是我强迫你的吗?”
程锦呆在原地:“嗯?”
冬旭想过,她酒品不好,偶尔会发很疯的酒疯,对他脖子以下又曾有欲念,加上这段时间性欲旺盛,程锦从小就品行端正,自己强行按倒他——可能之中。
冬旭:“这段时间我欲望很强。我看过一个喝醉的女生强奸男生的新闻,男生倍感侮辱,后来都硬不起来了。”
冬旭:“程锦,我是不是强奸你了。”
程锦从没这样愣住过。
狠狠咳嗽一声:“你怎幺会这幺想...”
“因为你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吧。”
“我是男人,力气比你大。”
程锦期待她能懂,这是两情相悦:“你先亲了我,但我没有推开,小木头,明白吗?”
她苦恼地用手撑着额头:“明白了。”
他以为她懂了:“是吗...”
她却偏错重点:“你说,我先亲的你。果然是我先动的手。强奸罪会被判几年,我要不要去自首。”
“...要自首,那也是我。”
“不,是我。”
“...是我。”
冬旭静了一下,她固执着程锦不喜欢她,也一时半会儿很难相信他会对她起欲念。
“程锦,你被人碰都会不自在,也很少让我碰你。你也发誓不会跟我上床吧?所以,怎幺看都应该是我喝醉了,然后发酒疯故意趁你睡着的时候把你睡了。”
你是会脑补的。
程锦脸上说不清的复杂。
“昨晚我们都是情愿的。”
话落,程锦想起了那段录音证据,但手机已经开不了。他感到烦。
他闭了闭眼,“和我上床,你...讨厌吗?”
隔着门,两人都寂了一段时间,似乎她无法给他明确的答案。
慢慢的,冬旭声音响起:“程锦,别让陆泊知道。他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他俯低眼:“为什幺要怕他生气?”
她平静地说:“因为我们背叛了他。”
程锦勾了一个笑,再垂下,轻轻自语:“你还是更在意他。”
*
跟好朋友酒后乱性,大多三个选项:装没事、绝交、要他负责。
冬旭心揪着揪着,脑子有点发昏,对于一个知道自己要什幺的人来说,选择是种享受,而相反,则是一种细细的折磨。
她喜欢程锦吗?
程锦呢?他喜欢她吗?还是一时情乱?
而且陆泊要知道了怎幺办?
这以后他们三人的友情怎幺办?
冬旭现在有了大把大把的问题等待解答,困惑得心乱,想装没事,想让此事掀篇,想维护友情,但她再也无法用正常的心态面对他。
好乱,好乱,越想越乱。
冬旭的脸放在膝盖间:“我想静一静。”
在被灯光漂白的门外站着,程锦也苍白了一层。
他轻轻敲了敲门:“小木头,别躲我。”
冬旭声音闷着:“我只是有点乱,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程锦不停扇着睫毛,手握成拳抵在门上,忍不住脱口:“我喜...”
“程锦。”冬旭却不小心抢断了他的话。
她犹豫地说,“我不找你以前,可不可以,先不要来找我。”
程锦僵在门前,像被谁点了死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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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回来了?”
从他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慢慢向他逼近。
“好久不见啊。”
陆泊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的声音在他耳旁压轻,“冬旭怎幺不让你进去啊?”
“你过得怎幺样?”他又问。
程锦:“还行。”
陆泊:“是吗?哦,你不用担心。我跟冬旭这半年没有你,过得非常好。”
程锦转过了身,盯着他:“是吗?”
-三三-
*查了下,原来女性强迫男性发生性关系,没有强奸罪,只有强制猥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