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深秋的景色透着大片大片的斑黄,落叶也散落在地上,无序无章,即使有些阳光坠撒过来,也察觉不到以往的暖意。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剩水笔落在纸张上发出特有的咂咂声,头顶的时钟在不知疲倦的来回转动。

这场名为高考的拉锯赛已经如火如荼地暗中展开。

大部分人已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还有少部分的,不是家里已经安排了后路,就是摆烂混个高中文凭就出去打工的。

这种比比皆是,但是胡安安不敢赌,她没有显赫的家室,她太过清醒,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幺,虽然她没什幺梦想,但她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即使是蝼蚁般的平凡人。

所以她的现阶段目标是考上一所本科。

她不想呆在水城一辈子,前几天和邻桌王雅她们聊天时,她们笑呵地打着岔子,贫嘴说高中毕业后找个男人嫁了。

胡安安只觉得荒谬,但是她只能微笑点点头。

幸亏有网络的发展,得以于看到这个世界光怪陆离般的发展。

然而出师未捷身先死,她看着刚发下来的习题卷,长叹一口气。

把试卷回看翻扯了好几遍,身体彻底驼了下去:“会做的不是粗心算错就是看走眼,不会做的更不用提,这样还能不能上大学了啊?”

她订正到一道经典错题,所谓经典错题,就是永远做多少次,依然反复再错的题目。

“不行,这一次就算不看参考答案,我也可以做出来!”胡安安不服气地暗自较劲。

她百无聊赖地算着这道题目。

大眼瞪小眼。

眼前的字不再是字,盯久了,这些字母倒让她觉得这不是在学数学,而是在学英语。

为什幺要有数学这个东西!

她一边用手抵着脑袋,一边用笔戳着草稿纸,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成为她的发泄口,但她没有放弃,仍然在绞尽脑汁,明摆着一脸硬磕的状态。

谢清喊了她两声都没反应,便试着用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胡安安茫然慢吞地擡起头:“清清,你刚才在说啥?”

“学傻了呀?”

谢清嗔怪道:“叫你陪我去打水呀,好半天都没反应”

接着她捂嘴笑起来:“安安,头一次遇到你这幺认真,你不是学习这块料,有的事勉强不来的”

胡安安心里微颤,她知道谢清没有恶意,但心里没由来地有些难过。

大概是这些天的负荷学习,再加上余莲的念叨,以及对前途的迷茫,使她有点喘不过气。

老陈每周一次的班会开的不是没有用的,至少在胡安安看来,高考的概念对于她来说,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两个字,而是像烙印在她的心尖刻出烫人的金光。

可是这些反复验算千遍,学过万遍的知识,为什幺还是再错。

其实她知道的,她就是一个平凡小市民,就算卯足了劲儿,再怎幺努力追逐奔跑也只能看到那些优秀者留下的足迹。

她看着谢清,扯出一抹笑:“清清,等我把这道题算完吧”

谢清还想再说点什幺,胡安安已经垂头,继续浸磕题目了。

谢清没好气的点着头,抓着水杯,游离的视线不可自持地转悠向身后的少年。

宋衍应该是才做完题目,正趴着书桌上小憩。

露出的清俏眉眼正巧对着自己。

凑近了看,与平常的视角不同,宋衍的睫羽密长,皮肤是水城男生少有的白皙,但丝毫不显病态,就像雨过天晴般洗涤的舒服干净。

这样五官精致的少年,好似看几百次都不够。

谢清脸上红晕浮现。

她再将视线迷恋地移到少年骨节分明,白葱嫩玉般的指节上。

然后她看到宋衍手掌贴着的那枚花栗鼠创口贴。

瞬间的错愕,她瞳孔放大,呆愣着视线,直直盯着那处三秒。

有的东西是有专属标志的,而那枚创口贴,她只在胡安安那里见过。

错愕,震惊,接着是难以言说的酸楚。

这些情绪瞬间将她包裹起来。

胡安安和宋衍?

为什幺宋衍会贴胡安安的创口贴。

而这些胡安安从来没和她讲过。

她还说宋衍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劝她不要与宋衍靠近太深。

可是她呢?她转头就给宋衍送创口贴?

这种被背刺的感觉一下子让她愤怒不已。

胡安安怅然长舒一口气,她如释重负,看来小娘我还是很聪明的嘛,她一把抓起粉色水杯,接着揽过谢清的肩膀,展眉舒笑道:“清清,走吧”

谢清被胡安安的簇拢吓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侧过身子,与她退了一步的距离,本能地拒绝了胡安安的靠近。

她推开胡安安,声音清冷又淡漠:“不去了,要上课了。”

胡安安看着谢清离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怎幺办,寻思着是自己做题目冷落了谢清,她看了眼手表,确实要上课了。

她不好意思地讪笑:“下课后再向清清道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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