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你需要一个床伴吗?

这天过后,徐一帆就专心和女友享受起二人世界,就连尹俊也不知何故话少了许多,有时候程莺找他说话,目光也躲躲闪闪的。

真奇怪,她心里犯嘀咕,可是眼下程莺无暇他顾,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这几天,程莺因为感冒一直留在酒店,鲜少出门,因而看到门扉后形容憔悴的少女时,尹俊吃了一惊。

“程莺?!”他惊疑不定地叫她的名字,实在不敢相信在短短三天里,感冒会让人变成这样。

又细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尹俊隐约松口气,其实她身上看起来还长了些肉,只是脸色苍白地不正常,连带着嘴唇也是青紫色,所以第一眼才叫他吓了一跳。

“你……有事吗?”喉咙痛得像捅了根烧火棍,程莺不适地按了按脖颈,没有擡头看。

“呃……”门扇只被小心地打开了半扇,程莺一手撑墙,显然没有迎客的意思,尹俊只好举起手提袋,“喏,给你带的饭,唐可说可能水土不服,让你吃点习惯的饭。”

“哦”,她从尹俊手里接过饭,期间不可避免的,两人的手指轻轻擦过,尹俊一愣,在触感从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之前,“啪”地一声,门已经被轻轻关住。

冷汗流到了腮边,程莺靠墙,已然被抽干全身力气,她用背部抵在墙上好让自己能缓缓坐下。

会死掉吗?

程莺有些彷徨,但很快就将这样的情绪压了下去,她不确定身体里的怪物是否有灵智,但很显然,它与自己在感知上有些非常微妙的联系。

这是程莺在称病的第二天发现的。

这天,在出现发热、腹痛的症状时,程莺已经能有条不紊地泡进浴缸里。

她天生有一种韧性,这韧性使得她即便是在这样怪诞离奇的境况下也能维持冷静。

她最先想到之前读过的杂志,上面说,人的情绪其实具备远超我们想象中的力量,当人极度悲伤时,身体也会“哭泣”,胃痛、抽搐、呕吐,甚至短暂的休克。

那幺自己呢?这些身体上的症状因何而起?她觉得是“恐惧”,这个外来的寄生物在恐惧。

因为自己这个宿主不积极提供供养,它感到恐惧,这种恐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宿主的意志,继而意志也影响了身体,而对于寄生物来说,这种影响它一定是明知的。

正因为它明知会给宿主带来肉体的“惩戒”,在程莺浸泡在冷水中,生命体征逐渐消退时,它才会又一次因为恐惧而放弃这样的“惩戒”。

它试图操控自己的宿主,这并不新奇,自然界中,彩蚴吸虫会控制寄生蜗牛,让本该夜间活动的蜗牛转而在白天活动从而被鸟吃掉,以达成其寄生鸟类的目的。

这种操纵让程莺推测,这个寄生物很可能有一定灵智,它会威胁宿主、会权衡利弊,它以获取养分为目的,而为达到这样的目的,它决不允许她死掉,甚至用一部分养分来对宿主进行改造,以使她更具备吸引异性交配的性吸引力。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没有错误,就在开展“反抗”的第五天,它终于选择示弱,那种感觉非常玄妙,非要形容,那就是身体终于松了口气。

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恐怖的饥饿感,程莺知道,如果不给它想要的东西,恐怕很快寄生物就会死去,而作为宿主的自己也不免受到重创。

回程的那天,天色几乎澄澈如水。

少年人的激情也就像海水,涌来是铺天盖地的海浪,可惜潮五落六,来去都是一样的快。

唐可在翻看手机,每看到一张照片,就想到那照片背后的酸甜故事,于是兴奋地举给男友看,那兴奋中甚至有一丝讨好的意味在。

而对于男人,一旦出现讨好的表情,即便这张脸再漂亮也会大打折扣,徐一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连尹俊,内心也隐隐感到了一丝鄙夷,不过这一点不屑不足以抵消他对这个漂亮女孩的追逐。

人性的复杂有时甚至带有肮脏,这一点在男性这种生物上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程莺此时也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她该怎样“收集”精液?

尽管她很聪明,但这事毕竟超出了认知,一开始程莺试图在网上论坛寻找答案,她打开“风云”,键入“如果隔一段时间,身体就需要精液,应该怎幺办?”

但得到了除了一列感叹号和问号之外,就只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评论,骂她不要脸的都可以算作文明,更多是骂发帖人是个假正经的小婊子。

“身体需要精液?不是你这个骚货需要大鸡巴插你的骚屄吗!”

嗡地一声,程莺从脸红到了脖子,一方面,她是给这人的粗鄙之语气到了,但另一方面,她确实也意识到自己的扭捏,分明接受了靠精液变美的寄生物,却假惺惺不愿接受这个必要的过程。

但意识到不代表一定要改变,程莺承认她就是死拧巴,立刻回复层主,

“人家说缺什幺就格外在意什幺,我真同情你女朋友,每天被一根针扎!”

后面的评论她没心情看,回复了这一句就直接退出了“风云”,去洗手间洗漱。

她的脸色比尹俊那天见到的好多了,只是仍透着一层不健康的灰色,程莺洗了一遍脸,继而擡头,仔细观察起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人长着一张偏瘦的鹅蛋脸,肤色不算白,却很柔嫩,两条眉毛细而淡,鼻子不挺,但好在也算不上塌。

程莺的妈妈方女士去上班了,她回忆平日方女士化妆的流程,走到化妆台前,试探性地拿起了粉饼。

啪啪啪,先刷了一层粉,原来泛着灰黄的脸蛋立刻白了一个度,程莺偏头看了看,将粉底拍得均匀,这才拿起了眉笔,想了想,故意将眉毛化浓的同时,也将眉尾延长了一些,最后选了一只豆沙色的口红,学着方女士涂在下唇上,抿了抿好让口红均匀。

这一套下来,她几乎变了个样子。

程莺记得以前方女士懒得画全妆,就会只画底妆、眉毛和口红,现在看来效果倒也挺满意的,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未必能准确无误地认定她就是程莺。

卸了妆,她又回到房间,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风云”,不仅她发的帖子有了新回复,私聊的选项里竟然也跑出好几个红色的未读。

她先看了回帖,除了毫不意外的谩骂,刚才被她怼的那个人竟然给了个颇为认真的回复,

“不是,被针扎?哈哈哈哈哈哈楼主你真有意思。说真的,你要是真的需要,不如找一个长期的床伴。”

床伴?这个词在她脑子里留下了印象。

程莺操控着鼠标继续一路滑下去,果然没见到什幺有用的回复了。

私信页面她没有打开,愣愣地坐了一会,程莺又将页面滑了回去,咔哒,点开了那同一个人的私信,果然页面空空,方才的红点里并没有属于他的私信,程莺斟酌了一下言辞,最后点下了发送键,

“那个,你需要一个床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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