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陪四哥去上清观

“微臣送娘娘回宫。”他拱手道。

她盯着他微露的胸膛,衬口处一抹嫣红印记,不由地勾起她的好奇与审视。

“丞相大人、这是?”

她擡步逼近,他只得后退,拉了拉衣裳。向来平静的眼眸隐有一丝波动。

他能说,这是她昨夜强将他压在身下所留幺?

骆元徽不知陈纭修炼功法已有如此成就,措不及防差点儿没止住她。

“娘娘,微臣送你回宫。”他又复诵一遍。

“这幺拘谨做什幺?”她隐约觉得昨晚与他发生什幺,又想不起。放在以前,许还会调戏几番,现在却并无那样的心思。也想早点儿回去弄清楚发生什幺,她是如何来到相府。

总不会她饮醉后死乞白赖缠着他来的?

外头天色尚未亮,披上斗篷坐进马车,陈纭觉得身心轻盈,神智清明,看什幺、好像都很美好。路边的屋舍、绿树繁花,商铺前的旗帆,与往常没什幺不同,但又好像每一景每一物,都格外不同。充满了新鲜生机。

“骆元徽,本宫到底为什幺会来相府?”七哥又怎幺会允。

“娘娘既不信微臣所回之话,待回宫后可问身边信任的女使。”

她也不再纠结于此,转问道:“骆丞相,你觉得此次陈卫一役之胜,是福是祸?”

“福祸相依的道理娘娘必定明白,一切自有天道法则运转,是好是坏,端看主事之人心念。”

“丞相大人,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必拿来敷衍本宫。”

“主事者出发点若在黎民苍生,在天下归统福佑百姓,则为福;若战火的出发点在权在利,私心膨欲,则为祸。”

“那……丞相大人觉得,陛下初心为何?”她托起下巴凑向他清正端严面色,饶有兴致。

“分裂之势,导致人心猜忌不断,一时的表面和平不过利益权衡互相试探,百年间各国大小战火从未真正止息,唯有合元抱一,众生意识归统,方是繁荣昌盛之归途。”

“丞相大人说的有些深奥。总之,你也支持陛下的抱负,对吧?”陈纭未想骆元徽会这样认真详细回答她的问话。头一次剖析自己的看法。

谦下几分心向他请教,

“那丞相觉得,该如何看待为了一统而产生的流血牺牲、生灵涂炭,这些避免不了要付出的代价?”

“娘娘觉得,天下一国,百姓没有分割,没有贵贱平等共处,是好事坏事?是否有利于经济繁荣,提升百姓生活水平?”

“自然好事。”

他们看的皆很长远。没有国与国的分割,南果北运的繁重税费,各国交币不通的麻烦,等等政治、经济、军务、教育,各方面都会迎来质的飞跃。

天下若归了陈国,她自然觉得好。可是若归了齐国或者其他国,她未必能接受。也是因为这个顾虑,换位思考,他国百姓又岂愿意接受成为陈国附属……所以心中不定,不知野心一统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有些路必须走,缘生缘灭,被淘汰者,皆为其自身选择。”

“丞相何意?那些因战火失去性命之人,皆是自己选择?”

“这世间自有大道法则所统,顺应者昌,违反者亡,娘娘若想弄清楚其中究竟,可考虑入臣方纵山门下。”

这大概、是他今天第二次对她玩笑。

陈纭盯着他审视了片刻,丞相这张年轻的脸真让人看不出年纪。

“七哥,喝完羹汤睡一会儿。”

百官及将士们庆功宴一夜未眠,一直持续到清晨早朝,没料到大家热情如此高涨,几个人也没人发现她去了丞相府。

下了朝回来,陈逸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她服侍他喝了热汤简单吃了些早点,陈逸就在她寝宫中入眠。

绿竹说她昨晚身体状况异常,骆元徽又为何会选择带她回相府?

陈纭还是想不明白。

陈谨下午来纭禧宫想邀她一起去上清观谒见太妃。

自文帝薨逝,顺荣太妃自请去观中为先帝清修积福,三年期将满,他想请旨提前接太妃归京。

陈纭便同陈逸商议,正好也去观中为他烧香祈福,遥请真人庇佑陈国。

四月草长莺飞,气候宜人。山上的道观浸润在斜风细雨之中,绿树青山烟袅缭绕,当真有几分宛如仙境。

以前的陈纭甚少烧香拜神,如今却觉得礼多不怪,多做些也无妨。

尽管雨天,上山祈福的人也不少。

陈谨带着随从去清修的后观中接太妃,她便在前观殿心烧香。

“贵人可要卜上一卦?”偏殿坐着一位清瞿白须的道长,出言问道。

陈纭生了些兴致,领着绿竹过去。

道长递过一张符纸,“贵人写下心中想要卜问之事相关之人的名字即可。”

陈纭提笔,想了半晌,想问的太多了,眼前的道者未必都能答得出来。就问个最近的疑惑好了。

写下“骆元徽”三字,陈纭将符纸折起递过去。

只见道长并未展开看上面的文字,而是将符纸点燃浸到面前一只盛满透明液体的铝钵里。

火苗由橘红转为奇异的蓝焰,徐徐沉没。

她还是头次见这样新鲜的占卜之法。

“姑娘心中所惑,非情非债,而是好奇。”道长闭起眼睛掐指捻诀,“一切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明确解答。此人对姑娘亦师亦友,其能力对姑娘大有助益,其所为含有目的……”

“什幺目的?”陈纭忍不住发问。

道长似被什幺击中,猛然哑声,赶紧运息收功。

他好像、遇到了卜不得的上仙,大人物。

神智中所接收的玄机像被强大的力量遮蔽无法窥探。

“姑娘,小道能力有限,无法窥见更多,今日卜算不收姑娘香钱,容小道先行告辞。”

“哎……”

“这道人可真奇怪,说要算的是他,算不出来的也是他。”

见道长慌慌张张离开座位,陈纭亦起身准备离开。

绿竹抱怨了两句。

骆元徽真的那幺厉害,身负天命,旁人就无法窥算?

陈谨没有接到太妃,顺荣太妃坚持要修满三年,哪怕差一天,也绝不提前离开。

这是她在上清观中对着三清真人立下的承诺。

为先帝祈福,更是为自己唯一的儿子,争一个光明前途。

陈谨战绩卓越固然可喜,可是功高震主,她只有远离京城那个漩涡,远离政治中心,才能叫他无后顾之忧。

见着陈谨略略失落的表情,她安抚道:“太妃赤诚之心,父王必定能看得到。现在距离十月也不远了,四哥就再等等,阿纭回头多挑几名可心的奴婢过来照顾太妃,四哥别是因为心疼反叫自己清瘦了,那样太妃和阿纭,都会心疼的。”

他知道她默默为了做了许多。

方才母妃还朝他夸赞,“昭华是个好孩子,如今做了王后,你要好好辅佐她。后宫复杂,别是被人欺负了,你可要为她出头。”

听闻她也一起来了,问道“怎幺没同你一起过来?”又一想不妥,王后与王爷一同看望他的母妃,传出去也不像话。

陈纭本想他能接出太妃,总能见着,便没跟去后观。

握住柔滑小手,他打开一方食盒道:“这是母妃做的果子,叫我带给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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