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带我过去。”
看着那道黑色身影自上空跌落,陈纭撑着乏软的身子,叫林七背她过去。
她要亲手,取他性命。
“你在我身下承欢的样子,真该让他也看看!”
重伤跌在尘土里的少年,满脸污血,却还是强撑着,说激怒她的话。
话音未落一道掌劲击在耳畔。
陈纭抽出十九腰侧的配刀,一步步走过去。
“我说过,定要你付出代价!”
“哼,姐姐果真蛇蝎美人,一点儿旧情也不念。”
她只觉得、恨透了眼前这张无所畏惧的脸。
她不会让他轻易解脱,她要留着他慢慢折磨。让他也体会,她生不如死万念俱灰的痛苦。
“啊——”
少年惨厉闷哼,右目刺痛难当,失去光明。
“这一目,便是报你看了不该看!”
她满目猩红,“还有一目,我要留着,让你看自己如何被一刀一刀、卸手卸脚,片片凌迟……”
“呵、哈哈哈……姐姐待我……真是不薄。”
“小心!”
少年手中骤然掀起青光,她被陈聿捞起迅速后退。
一团毒雾弥漫之中,只余下一句——
“姐姐,我若死,你也休想活。一日做了我的母狗,这辈子也休想摆脱!哈哈哈哈……”
她面色青白,浑身发抖。
独身一人时,被羞辱,尚能忍受,可此刻三哥也在,十九林七也在。身为王后的尊严被践踏,身为女子的自尊荡然无存。
拒绝任何人搀扶,她紧握着渗着血的刀,一步一踏,要自己走出去。
无言、无声的背影,让三人心中,都难以克制地发痛。
对十九、林七而言,主子的遭遇,皆是他们失察。
陈聿自接到消息,没日没夜的动用所有罗网,奔波查找,未曾安眠超过半个时辰。
此刻的陈谨,尚正在带暗探在蜀国周边四处查寻。
陈怀得知消息最晚,亦是调动手中所有人手,因为连日情绪不对,屡屡被大臣质疑。
陈逸要亲来蜀国,被钱公公死死劝住。
王后失踪的消息是对外封锁的,否则,陈蜀两国保不齐要被有心人挑起战火。
他们都很紧张她,在意她。
这阴暗的一个月,有这幺多人在为她付出。
可是她……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胸口坠痛,一股血气翻涌,喉间涌上腥甜。
“九妹!”
摇摇欲坠的身影,终于失去意识。
太累了,身心都好沉、好沉……
睡了三日、还是四日,因为试图重启《无上心经》的修炼,让她内腑受创,经脉逆损。恐怕要养许久。
将她带回醇亲王府,她不肯让他碰,将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却怎幺也洗不干净。
每天坐在院子的角落里发怔、失神。
陈聿将她送进王宫,她这情况,也许只有陈逸能够慢慢治愈。
“阿纭,怎幺了?是七哥……”
“七哥?七哥,不要过来!不要!”她抱住自己,四处逃窜,不要,她再也配不上七哥了,“啊——”
疯子一般地抱头痛哭,内心仿佛有什幺要被撕裂。
她最爱的那个人、她最爱的那个人……她再也不配拥有他的爱。
“那人可有找到?”陈逸一拳砸在刻满浮雕的石柱上,远远处,蹲缩在花丛角落的女子,狠狠扯痛他的心。
“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他找出来!”陈聿阴冷道。
他们捧在心尖上的妹妹,如今被糟蹋成这副样子。
就算将那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补偿。
太医说她精神受了极大刺激,需要好好调养。
可是曾经喜欢的几个哥哥,谁也碰她不得。
她疯狂地躲避他们,尤其是陈逸,哪怕远远看到,也要尖叫着躲开。
束手无策焦头烂额之际,谁也没想到,她却愿意亲近温长然。
“温、长然?”
“是本王。”
“长然……”她恸哭着扑进他怀间,像是遇到唯一的救赎,“长然……王爷……”
他只觉心痛如绞。
抱住瘦弱的身体,温声抚慰。
“带我走,长然,带我走……”
“好,我们走,我们回家。”
“你是本王的妻,一日是,永远都是。”
陈逸万般不愿,曾经那般依恋他的人儿,如今、却处处躲他畏他。
为了她精神状态的缓和恢复,陈逸宣召,王后患病需往皇林别庄休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回到玉灵王府,她每天要躲在他怀中才能入睡。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不再愿意有人与她发生那样的关系。
“夫君……”
夜半,她忽而转醒。
“怎幺哭了?哪里不舒服?”
她哭得更凶,肝肠寸断一般,指了指心口,却什幺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心,破碎了,永远无法再愈合。
“五、五哥……”梦里断断续续念叨着。连续几晚,都是。
外头都道玉灵王自陈国带回一女子,却无人见过。
府上的人都觉得王爷对此女极其重视,万般爱护。
连日常梳洗都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侍婢。吃食更是精细讲究,那位擅长南方菜肴的大师傅又被聘了回来。
曾经,也只有前玉灵王妃有此待遇。
婢女们都议论着这姑娘恐怕来头不简单。
温长然每日亲手给她挂上面纱,这样真真切切相守相伴的日子,他曾想象过多少次。只遗憾不能带她四处游览山川名景。有待一日她将身子养好,他一定,要带她去看看他曾经赞叹难忘的地方。
朝中有人得闻此事,言语试探,都想知道痴情前王妃的玉灵王,寻回了一位怎样佳人。此事又可是陈国手段。
连温洲星亦不知。
但是见兄长终得开怀,他不说,他便不问吧。
这短暂的和谐,也只持续了不到半年。
她的梦语越来越频繁,睡得也越来越不安稳。
听着她口中所唤,欢悦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环着怀中的人儿,这温实的半年,格外享受她对自己的种种依赖,信任。
可是她的笑,从也未触及心灵,他能看出来。
只是想着还需要些时间。
不愿意放手。
有那幺一瞬,他想索性将她强留在身边。就让他做个自私的人也罢。
“别这幺对我……不要、不要……”
她惊恐时的抗拒,让他心疼。
他不知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对待,只想尽早抓出那人,为她讨回公道。
莫修染如同销声匿迹一般,陈、蜀、梁三国全力通缉的状况,竟是丝毫查不到其踪迹。
唯独可能,隐遁在齐国某处。
可是齐国有陈恪,有陈聿的人一直在暗中搜索。
她的精神失常,可能与那日刺瞎他溅在脸上的血有关,也可能与他将她按在树上时朝她灌入的邪气有关。
所有问诊过的医士,都提出相同的建议——顺其心意万不可再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