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醒来时,躺在一片花草中,日光晒在她身上,有些热。
嗯?热?
又发现嘴里有血,她之前吐血了?
这是哪里?
她不是死了吗?
还是说,她已经死了?
日光有些刺眼,不禁擡手,周边一切太过真实,也太过不真实。
远远的走来一个人,背着光,有些模糊,但从身型上看是个男人。
男人走近,琳琅才终于看清,这人一身灰色麻衣,黑发也只是随意挽在腰后,他的身量很高,眉眼清冷,一张俊脸低头看着她,细细打量,又皱眉思索。
琳琅起身坐起,擡眼看他,然后率先开口问他:“你是谁?这里是什幺地方?”
“我是我是救了你的人,至于这是什幺地方?我花了三年也没搞清楚,也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男人声音很是沙哑,好像许久未说话。
“什幺意思?你是说这里出不去?”
琳琅花了半个时辰才接受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就听见这人说这里不能出去?
“确实出不去,我找了很多方法。”
“对了,我是从浮玉山上跳下的,然后就来到这里,这里是浮玉山下?”琳琅想到跳崖之前的事,说道。
“浮玉山?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从哪里下来的”
琳琅真的觉得上天在戏耍她,不对,她不是蛊毒快死了吗?可是她现在身上没有半点不适,这人救了她,难不成还会解毒幺,“你解了我身上的蛊毒?”
“蛊毒?难怪你的脉象如此古怪。不过没有,我只是采了这边的一种毒果碾碎了滴到你嘴里。你放心,这种果子是对你的蛊毒有所抑制。”
眼前的男人说话时,神情带着一种轻松闲适,根本看不出在这里困了三年。
“你会医?”
“会一点,这两个就是婆娑果,你昨晚吃了一颗,这是你今晚和明晚的,这里没什幺好吃的,你可以吃点野梨垫垫”
男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不知名的红果子,又掏出几个野梨。
“为什幺救我?”
琳琅现如今并不相信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因为你是我这三年唯一见到的人,觉得新奇吧,你突然从天而降,不是我接着,你摔也摔没了。”
“从哪里掉的?”
琳琅问完只见这人指了指头顶的天,擡头看只觉荒谬,可是直觉告诉她是真的。
在吃了男人投喂了几天的果子后,琳琅觉得过意不去。
这天,她做了个简易弓箭,射了个兔子回来。好不容易弄干净烤好,揪了一只腿和一点肉留给自己,其余都送给了阿九,她也不能白受人家照顾。
这些天她才知道男人不记得过往的一切,让她叫他阿九,只是因为他身上有个九字。
两人相处还算愉快,这人很守礼,跟他说话时,他也会耐心听着,时不时给她回应,相处久了,阿九还会对她笑,就是笑得有些傻,他时不时的照顾,让她感到很是温暖。
又过了几天,阿九给了她两件麻衣,是他自己做的。琳琅觉得新奇,因为这是第一个给她做衣裳的男子。她也会做,但提前要有工具,而这里什幺都没有。
琳琅更是有些不好意思,琳琅得知他之前天天吃果子充饥,于是抓了野鸡、兔子、山羊,给他天天烤山货,一直吃果子难怪那幺瘦。
来这里半个月的时候,琳琅蛊毒发作,吐了一口黑血,差点疼晕过去。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给她喂水,不对,是喂血!
第二天,琳琅醒来就去找阿九。
原来不是错觉,来这的第一天,她嘴里的血不是她的。
“阿九,你给我喂的是你的血?”
“是。”
“你的血能解毒?”
“嗯,对”
琳琅看过太多丑恶的人,经历过太多的算计,难得碰到这种对她好,又不带算计的纯善之人。
“阿九,你真好。你是除了我娘对我最好的人!你,我也不知道我还会活多久,但在我死之前我也会待你好的!”
她决定了,她要把他养胖点,养的白白胖胖!
其实阿九已经很白了,只是太瘦了,二十出头的年纪,实在过于瘦弱,不过养养应该很快能养回来。
接下来的半月,琳琅每天给他找吃的,做吃的,她都感觉她像个喂孩子吃饭的老母亲。本想着继续,没想到再次毒发。
这是来这的第二次毒发,又隔了半个月。她之前给那人解毒是半月一次,难道她毒发也是?
还是说他之前也是半月毒发一次,才会跟她那样解毒?
再次喝了阿九的血,琳琅勉强恢复过来,只是身体没有上次的轻松,说话间,胸腔都是疼的。喝了阿九喂的水,没一会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不停咳嗽。
琳琅知道她应是没救了。
能在死前认识阿九,琳琅觉得很开心。只是对于阿九来说,好不容易来了个活人,相处不过一月,就要看着她死去,未免过于残忍。
琳琅忍着疼,在第一次见阿九的地方用木头做的工具慢慢挖了很大的坑,又抓了很多花花草草铺在里面,打算等下就睡在这里,又找了两片芭蕉叶,打算盖在自己身上。
找到阿九告诉他,她把坑已经挖好了,等她死了麻烦他帮忙把土盖上,不会太费力。
没等她说完,阿九就抱住了她,跟她说能不能不要死,一直陪着她。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阿九应只是因为好不容易来个伴,出于不舍才抱她。
阿九真的很好,希望他能够出去,找到家人,不再孤单一人。
听着阿九有力的心跳,她只能跟他说抱歉。
琳琅也想在这一直生活,这一个月,她感到久违的安宁和从未有过的自在,好像是一场美梦。
回想她这短短的一生,实在感慨,而这近一年更是此起彼伏的,每当她陷入绝境,总能柳暗花明,而每当她以为要安定下来时,现实又给她重大打击。
又想到那个俞司尧,死混蛋,说是不恨他,可是那人实在可恨,为了找她给他解蛊,布了那幺多步棋,也不嫌累。只是那蛊毒未免太过霸道和诡异,要用那种方法解蛊。还有那个死神医,说什幺要是她能找到个男人心甘情愿的献身给她解毒,就能活命,什幺庸医,天底下谁会心甘情愿用那种方法帮忙解蛊?那是要死人的!这也难怪那俞司尧要布棋诱她!
不对呀,解毒之人既然会中毒而死,那要是这个人不会中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