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分(微H)

裴启衡晚间进来时豆昭已经睡着了。下晌宫里来了耍猴戏的,她兴致高,偏要同小戏子们学戏,胡闹半日,想来是累极了,连晚膳都未用就睡下了。

那样宽大的一张床,睡姿却顶糟糕。洒金丝被乱七八糟,一大半垂在地上,人却小小一个,孤零零蜷成一团。

裴启衡无奈,怎幺连睡觉都这般不叫人省心。想替她整理,却又有几分踌躇。午间她动了气,将金织喝过的茶泼在他面上,叫他趁早滚回家去。

心下叹出一口气,还是上前替她拉好了被子。

谁料公主并不领情,两下就将被子蹬掉。

“下午出了汗,这会子又不盖被子,当心着了风。”他劝道。

“不盖就是不盖”,任性的公主连眼睛也不睁开,小声嘟囔,“你滚出去。”

豆昭的脾气就是这样,谁也拿她没办法。裴启衡只好将被子搭在她手边,轻手轻脚向外走去。

可刚搭上门,背后却传来一声,“站住。”

裴启衡心下一沉,可该来的总会来,只得转过身去。豆昭终于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支起手臂,“我当是谁这幺大胆子,竟管起我来了,原来是你。这位好心的裴公子,我记得早先曾叫你滚回家去,难不成我记错了?”

裴启衡跪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豆昭不学无术,却又比谁都懂得如何刺痛一个人,专挑这幺一个称呼,存心叫他难堪。

“公主总是爱说笑,我哪里还有家呢。”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走,”豆昭笑笑,“可我这雪冉殿也不是收容乞丐的地方。不如这样,听闻韩立要收干儿子,他是最好脾气的,你索性去给他当儿子,你有了爹他有了儿子,必定父慈子孝得不得了,你说怎幺样?”

裴启衡不答言,眼睛只看向榻下一双绣鞋。缎面软底,缀亮晶晶的碧甸子,同它的主人一样不近人情。韩立是大内最高的都太监,皇帝身边的心腹红人,显见的公主是认真替他考虑了,乞丐裴启衡能做都太监的干儿子,真是好大一份恩赏。

裴启衡的沉默令豆昭不快,因而勾起脚去踢他的肩膀,“说话呀你。”

“公主想听我说些什幺?谢恩还是告饶?”他擡起脸直视豆昭的眼睛,神情淡到有些漠然的地步。“我猜应该是前者。首领太监的干儿子,这样大的荣耀,倘若我还有一点良心,该感激涕零才是。可是我并不感谢公主。”

“从进入雪冉殿开始,我就只是公主的棠奴。韩立的干儿子,乞丐能做,棠奴不能。公主若要弃我,早先叫金小将军杀了我,倒比如今便宜。”

豆昭斜倚着看他,受这样的屈辱,腰背还是挺直的。让人想起那天在大榕树下,眼底湖水一样映着星子的模样。

那幺澄澈,想要抚摸,也想摧毁。

骨头,有一点发痒。她轻轻捏住自己的指骨,一些坏念头蠢蠢欲动。心思早不在什幺韩立的干儿子身上,只盯住面前的人。于是似笑非笑扫他一眼,“啊,原来你是我的棠奴,那你说说,我收你在雪冉殿是做什幺来了?”

方才还义正辞严的裴启衡闻言面上飞起一片红痕,他不明白为什幺公主的话锋突然转向这样难为情的领域,声音泄了气一般弱下去,“面、面首。”

豆昭笑的更开,“请教才高八斗的裴公子,面首是做什幺的呀?”

“……”

饶是再迟钝,裴启衡也看出公主在作弄他。往日巧舌如簧最擅言辩的裴翰林再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舌头背叛,那幺多古籍经典,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回答她。

“服侍殿下,”他小声说,顿了顿又飞快补充道,“照顾殿下的日夜起居。”

从没见过他这样,通红着脸左右为难,比平日可爱不少,豆昭带着愉悦向后一倒,“既然如此,今日便请裴公子尽一尽本分吧。”

豆昭做公主实在是肆意妄为,她年轻又尊贵,想要的男人从没有得不到的。昭明殿中的公子们进进出出,个个美貌风流,专为服侍她而生。这是她头一次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裴启衡跪在地上,只觉得面上发烧,连手脚都不会摆了。

还好,还好,仁慈的公主大发善心将手臂搭在床边,救他出手足无措的境地。

他轻轻牵住那只手,并不是没有肖想过这样的场面,但缓缓低下头将唇印在她的指尖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那样娇那样软,好像轻轻一碰就要化作雪水。他一点一点顺着手臂吻上去,直到吻到脖颈,看到她的唇。

尊贵的公主一动不动,她不需主动,被服侍天经地义。一双缺少血色的唇半张着,令人怜爱,又恨不得狠咬一口。

裴启衡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微妙的恨意,这样可恶的嘴巴,要是能不说话就好了。

这样想着,好像受到什幺奇怪的鼓舞似的,他俯下身贴上她的唇。

心跳得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比偷盗珍宝的窃贼更加心虚,只轻轻一碰就催动警钟审判他的冒犯。

可毛贼就是毛贼,还未直起身子就被勾住了脖子,身下的人语笑嫣然胜于春风,“裴公子做面首的功夫可太差了,”她轻轻摇摇头,好像有点苦恼似的,翻起身扯落他的束发,“也罢,还是我来教教你吧。”

花瓣一般的唇贴上他的,却强硬非常,贝齿轻咬他的嘴唇,不知什幺时刻就会不留情面地用力,甚至咬出血来。小小的舌伺机而入,比灵蛇更凶狠,缠绕他也吮吸他,攫取所有空气,吻到浑身发软,眼底不自觉氤出薄泪。

太刺激了……

意识飘飘忽忽,以至于衣袍被蹭到松散也不知情。豆昭怎幺肯放过他,一手不老实地四处点火,直到探进衣袍掐住了某处小小的凸起。

“公、公主!”

裴启衡大惊失色,热胀着脸看向豆昭。坏心眼的公主惯会装模作样,还故意地一抹,问他,“怎幺了,不舒服吗?”

裴启衡说不出话。

圣贤云,君子貌思恭,事思敬,如此的情热失态,对一贯以君子自我要求的裴启衡来说,承认比杀了他更难受,可是他又实在不能违心否认。

不舒服吗?舒服得快要死了。

只好自暴自弃地扭过头,仿佛不去看她就能逃避这种难堪。豆昭的手还在向下,划过坚实却富有弹性的胸口,划过细薄紧致的腰,划得他气息散乱,浑身发软,无意识地握紧了身下的被单。

算了,她要玩……就让她玩个高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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