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螭短衣辫发,正在庭中与令文、齐威蹴鞠,回首见王襄与裴清蕙至,似笑非笑,“咦,你们怎幺会到一处?”又同清蕙寒暄,“来西京后,还是头回见,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清蕙赧然,“螭螭,我连续五日在宫门外请见,皆不获准。”
螭螭道:“我实不闻也。”
太行氏下巴微昂,泠然发声,“娘子勿罪宫门监,禁不与闻是老婢的主意。至于原因,娘子与裴小娘子心中明白。”
螭螭乃向清蕙道:“姥姥虽不近人情,实则是为你好。我当然可以收留你,但这是一条下坡路。若从朋友的角度为你着想,还是劝你回观里去。”
清蕙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跪下来,哽咽道:“五年了,我阿耶大约已经放弃我了。最近几乎无书信来。观中人亦捧高踩低,作践我,先二年教我佣书抄经,后二年令我浣纱染帛。上月知事还扬言,明年送我去舂米。与其为佣奴,不如为婢妾。”
螭螭与太行氏对望。
太行氏颔首,对清蕙道:“小娘子勿嫌老婢啰嗦无礼,但婢妾究竟是有分别的,须得问清楚。婢子侍奉主母,妾侍奉主君。您是打算侍奉主母,还是主君呢?”
清蕙的脸快红破了,“愿侍奉主母。”
太行氏又问邓珷儿,“你呢?”
邓珷儿在清蕙身后跪下,“俺也一样。”
“即打算做婢子,可就要守婢子的规矩,效忠主母。”
清蕙、珷儿向螭螭再拜,算是诺了。
螭螭命人扶她们起来,笑道:“我身边婢子尽够了,主君那里却正乏人,你们去服侍他吧。”
二女略感惶惑。
螭螭道:“我是认真的,要用心哦。”
王襄不禁色喜。
螭螭在心中翻白眼。
清蕙是否值得信任,她其实不太确定,晚妆时将顾虑说与太行氏。
太行氏道:“娘子放心,裴小娘子虽鲁莽,并不胡涂,自然晓得男人是靠不住的。若要长久的富贵安稳,须得依附娘子。”
小婢报王襄至。
螭螭起身相迎,笑道:“咦,你怎幺来了?”
王襄知她意指,老着脸皮尬笑,“我千里迢迢,就是奔着你回来的呀。”新人虽好,到底是折扣入手,不如螭螭,从未跌过身价,是他冠冕上的明珠。
乳保从螭螭卧榻上抱走令文、齐威,给乃父让位。
双生子认为嬢嬢失信,大闹挣扎着不依,叫嚣:“我们不久就要封侯了,不得对未来君侯无礼!”
还记得这回事呢。
王襄笑道:“还等什幺不久,为父现在就封你们作猴,一个马猴,一个猕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