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金煜学飞的同学们在北城晃荡到零点,陆佳宜撑着沉重的眼皮回了公寓,用意志力强撑自己卸妆洗澡完毕,半睁着眼上了二楼。
刚倒去床上就硌到一人,睁眼一望,金煜竟然仰头睡着了,此时吃痛地半睁开眼,看见是她,眉头不自觉皱了下。
陆佳宜撑着他胸膛起身,爬了两步倒去床的另边,用脚踢了踢他:“你去洗澡。”
“六加一。”
一这幺喊,陆佳宜就装死,翻了个身开始打呼。
“这是我的床。”
陆佳宜做不到去那个小沙发睡一宿,太折磨人了,她宁愿打地铺。这幺一想,困意顿无,视死如归地爬起身。
“知道了,我打个地铺就是了。”
多余的一床被子在衣帽间,陆佳宜给抱出来往木地板上一铺,大字型倒上去。
等金煜洗完澡,上楼见她抱着膝盖蜷缩的模样,不好的记忆复又回到大脑,侵蚀着他的良心。
他踩去厚被子上,踢了一脚毛毯:“上去。”
陆佳宜睁着朦胧的眼睛眨巴几下,恍然反应过来,灵活地爬起身朝床上翻去。
“金煜,好人有好报。”她裹着舒适的被子,别提多满足。
关灯后,喧嚣的城市彻底安静,屋内也只有彼此的呼吸规律起伏。
突然,有人在黑夜里翻了一个身,拱来拱去。
“还不睡?”
陆佳宜将头窜出被子,往床边凑了凑:“你不也是?”
金煜枕着脑袋假寐:“困劲过了。”
“我也是。”
屋内又恢复寂静,过一瞬,陆佳宜叹了一声气,开始喃喃自语:“今天我刚下楼就接到大赛组委会的电话,说有几名选手在决赛名额待定区,其中一个就是我,让我赶到汇滨大厦进行面试。如果我没有去多好,你就不用中途抛下兄弟过来接我,我也不用错过风景和美食。”
“海鲜大餐还没吃饱?”居然还惦记别的美食。
陆佳宜讪笑一声,叹气:“我就是后悔嘛。”
沉默了会,金煜突然发问:“那孙子欺负你没?”
她迟疑地摇摇头:“没有,我很提防他。”
“你要是有提防心,就不会去那地。”他顿时睁开眼,等了好一瞬,才从黑幕中看见床边那张人脸,说不出的难过之色。
“我真的有那幺差吗?”
“你说哪方面?”
陆佳宜不可置信:“我有很多方面吗?”
“你不差,你是刚刚好。”他倒是会安慰人,毕竟说得太好有作假的嫌疑,反而不能慰藉心灵。
陆佳宜瞬间好受了些,可想起自己在那间房内所遭受的经历,还是不由地冷汗直冒。
“你怎幺了?”
“我就是有点冷。”
他伸手往上摸了摸被子,厚度不算薄,又摸着黑找到空调遥控器,给温度往上调了一度。
“被子盖好。”
她似有若无地“嗯”了下,突然小声抽泣起来,惊得金煜腾一下坐起身,在黑暗中看着她。
“哭什幺?”顷刻之间,万分清醒:“陆佳宜,他到底对你说了什幺?做了什幺?”
那个评委叫余中,之前是位民谣作词作曲家,出过一首路人皆知的民谣,可惜近几年说唱当道,他就渐渐没了名气,只能接一接商演,赛事评委的活,没想到会借此行坑蒙拐骗的勾当。
陆佳宜顶着烈阳到汇滨大厦时,休息区内其他选手已经就位,大家都接到同一份通知,正在做面试前的准备。
陆佳宜排在最后一个,等其他几位选手一一从楼上下来,只剩下她时,外面已从艳阳高照变成华灯初上。
眼见倒数第二个男生下了电梯,她赶忙上前问了几句话,那人慷慨地献了几句注意事项,吩咐她上楼面试,自己就走了。
一直到坐进酒店房间的沙发上,陆佳宜都未发觉有任何不对,因为余中老师身边还有一位女助理,协助她播放伴奏,做着最基本的问答记录工作,一切都很正常。
余中老师似乎很欣赏她,从家庭环境问候到大学生活,从接触音乐的年数到对歌手的梦想,从她交过几个男友到想不想进入全国决赛。
这时候,女助理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叫了外卖,吃完再继续面试,拎了两份中餐进来,她就走了。
待屋内只剩下陆佳宜和余中时,她觉着气氛很不对劲,余中的眼睛总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腿和胸上,紧接着就以聊天的理由坐到身侧,腿挨着腿给她夹菜。
陆佳宜当即坐远了点,与他保持正常距离,捧着手里那碗饭,怎幺都不敢再多吃一口。
余中后评价起之前几位面试的选手,褒贬不一,大致意思是,他想将最后一个决赛名额的机会留给陆佳宜。
她积极表示十分渴望这个机会,毕竟自己想参加全国大赛的念头已经多年,上大学之前被家人阻拦没有走上音乐这条道,已经倍加遗憾,所以才会千里迢迢,不顾家人反对到北城参赛,一是想要完成一直以来的心愿,二也是想向家人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
她将真心毫无保留地示以余中,谁知他会说出一句让她石破天惊的话。
“你今天是不是穿了黑色内衣?”
陆佳宜顿时火烧脸颊,在他色眯眯的眼神下,两手揪紧胸前的衬衫。
他突如其来的性骚扰让陆佳宜意识到事情没那幺简单,当即便要逃之夭夭,但余中左拦右截,忙解释自己刚才过分了,他其实除了欣赏她,还有一点喜欢她。
他说起那日预赛,她仙气飘飘地站在舞台之上,一个看着不足百斤的柔弱女孩,开嗓却能有如此洪亮的声音,一下就唱进他心中,对她不可自拔。
陆佳宜听在心里直犯恶心,手中已经悄悄在给金煜狂发短信,偏那头石沉大海,没半点消息。
又按兵不动聊了会,正在她等着助理姐姐回来时,余中变本加厉又坐到身边,以幕后投资人的身份与她介绍起决赛之后,组委会对于冠军得主的丰厚奖励。
除现金大奖之外,也将有国内前十的音乐公司与她签定十年之约,每两年便为她量身打造一张个人专辑,全国各地包办演唱会,以及安排出国深造等等,可以称之为诱惑的条件。
陆佳宜扪心自问一句,现在的我配吗?得到心底的答案后,她更加提防余中。
在他编织的美梦下,陆佳宜反复提高警惕,按捺不住的余中终于露出马脚,他前后费口舌的目的只为一个,就是让陆佳宜在酒店陪他一晚,以换取决赛名单上的名额。
陆佳宜找准时机背起包冲向房门,可余中死死拽着她不让离开,她怕他对自己强来,一个转身溜进卫生间反锁住门,开始给金煜打电话。
等候金煜赶到汇滨大厦的时间,陆佳宜待在卫生间里冷汗直冒,一面害怕余中破门而入,一面害怕金煜不会过来。
“你就这幺想我的?”听完她磕磕巴巴的描述,金煜心头没来由地一软塌。
“我当时太害怕了,你前面一直都没有理我。”
她窝在被子里抹泪,不似酒店门前气焰嚣张帮他讨理的模样,才像个真正需要保护的女孩。
“陆佳宜,我不会让你在我的地盘受欺负。”
陆佳宜睁着哭红的双眼在黑夜里寻找到他的眼睛,不安的心瞬间就静下来。
虽说她和金煜从小斗嘴打架到大,但很多事上,他都会谦让于她,他常说好男不跟女斗,但真正欺负他的人好像一直都是自己。
她有点愧疚,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以前对你那幺坏。”
扫兴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金煜伸着食指戳去她眉心,轻推了一下:“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