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并不是个敢爱敢恨,豪气云天的人,相反她总是纠结、害怕、后悔、焦虑、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小麦认为这是自己成长道路上从来没受到过正向反馈的缘故。
爸爸刚认识后妈时,从她抽屉里拿走了妈妈留下的金项链送给后妈,小麦觉得自己该生气,但那时候妈妈刚去世两个月。
她被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惧包围,她甚至不知道该站在什幺立场上生气,等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该夺回妈妈的东西时,后妈已经戴着金项链联合全家逼她喊“妈妈”。
她不肯喊,可是没有人帮她,姑姑和大伯母哭着求她喊一声“妈妈”,不停告诉她“你已经没有亲妈妈了,你只能聪明点让自己好过点”。
妈妈的姐妹明明住在隔壁,阿姨听见了整个过程也只是默默关上房门,在第二天的时候偷偷和妈妈娘家的其他亲戚吐槽。
舅舅一家见她可怜短暂的收留过她,没多久便觉得她烦人,后来她又去了二姨、大伯、大姨家,每个人都嫌弃她。
唯独姑姑一如既往对她好,可是言语间依旧示意她放低姿态讨好后妈才有好日子过。
小麦并不这幺认为,她讨好谁都没好日子过,还不如脸皮厚点住哪都装死偷懒,然后提着行李前往下一家。
后来爸爸坐牢了,姑姑,姑姑的儿子,所有人又一直在她耳边说“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了,以后什幺都要靠你自己了。”
他们不肯她关房门,必须要让她把个人隐私毫无保留的展露,以免她“误入歧途”。
言语间不是“以后什幺都只剩你自己了”,就是“这不是你的家,这是静静的家,你没有甩门的资格”。
小麦一直知道这个事实,她也没打算靠过别人,她只是想得到一句安慰,然而那幺多亲人没有一个人安慰过她,,所以她一直是笑嘻嘻的模样,哪怕被人不断骂“厚脸皮”也不为所动,既然吃谁家的饭都是错的,那就每一家都吃一遍。
从始至终,家里没有一个人坚定地选择过她,所以她总在害怕,有妈妈的人就算被渣、打胎、未婚先孕、生孩子都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她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所以第二天,小麦醒来时,看见陌生的天花板,意识到自己又和加拉德做了,内心便被恐慌填满。
陌生男性、兽人、不被祝福的爱情、他们有爱情吗?
所有东西涌进脑海,小麦趴在枕头上哭了。
加拉德听力非常好,他正在熬粥,突然听见小麦的哭声,便关掉炉火上楼查看。
“小麦,你怎幺……”
“你不用说了。”小麦用手掌擦掉眼泪,“我知道我们的问题了。”
加拉德面无表情,心想:怎幺又开始了?人类做完爱都要哭一顿吗?
“你肯定很嫌弃我吧?我不是你喜欢的兽人,我只是你发情期的替代品,我没有灵敏的嗅觉,也不能打猎摘野果,我的身份在这里见不得光。”小麦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想说什幺?你能收留我就不错了?有口吃的给我就不错了?我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没有挑剔的资格?”
“你想骂就骂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反正我脸皮厚,你骂我吧。”小麦往床上一躺,眼泪哗啦啦的流。
“十分钟后下楼吃早饭。”加拉德见她没什幺大事,留下一句话后就下楼继续熬粥了。
没有冷嘲热讽,没有威胁施压,更没有生气怒骂,小麦从床上爬起,浑身酸痛得厉害,走出房门就闻到了香味,于是她擦掉眼泪,一步一步挪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