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是那幺骄傲,纵使性子骄纵不受管教,但偏这种热烈张扬最吸引人,连帝君的小儿子寰宇君都对她青眼有加,他们私下也比其他人走得更亲密。
婧絮抱起不愿走路的小鹿子转身,寰宇君犹豫了下,始终没追上去。
婧絮知道寰宇君应该是想来探望她的,但他太温柔了,知她敏感骄傲,怕伤害她,所以连探视都不敢,甚至刚刚那种情况也不敢追来。
怕他私下来找自己,她等小鹿子撒了会儿欢就抱起要回,果不其然遇到等在转角的寰宇君。
寰宇君怕她又一声不吭地走,柔声道:“既是业障,还完就好,不必再多想了。”顿了顿又道:“我对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她突然消失,这些玩伴的父君母君哪个算不出她怎幺了,她的经历在他们面前毫无遮掩。
婧絮垂眸,或许在仙家眼中,渡劫也好,偿还业障也罢,都是不足为奇的,但……
偏她是以那种方式!
还是那种最末流的下贱妖族!
这让她如何自处?!
婧絮低声道:“都过去了,过段时间,就好。”
寰宇君放下心来,温声与她约定:“那……等你好了你告诉我,我们去游蓬莱。”
她一直低着头不看他,默了默,轻声应道:“嗯……”
寰宇君的目光柔和,除了包容便是宽慰,不带丝毫其他什幺情绪,但越是这样越让婧絮自惭形秽。
不止是身体,甚至这种眼界、心境上的云泥之别,都让她仅剩的颜面被撕得粉碎。
以他的性子,她信他不会有半分看不起她,甚至如果他两互换角色,换做他遭遇了那等境遇,他或许也不会像她那样疯狂地憎恨蹇磬,不会像她此刻这般陷入仇恨内疚的烈火煎熬……也不会在面对好友时如此缩手缩脚,他应该……会坦然接受并面对吧。
如此想着,婧絮竟有一丝心念上的释怀。
她擡眸,眼里闪烁着坚韧的光。
寰宇君迎着那丝光,欣然笑道,“那便说好了,我等你。”
“嗯!”
当不知道该怎幺做的时候,如果有一个更高尚睿智的人做榜样,从行事心态上去模仿,似乎能取得很好的效果。
婧絮树立了一座幻想中的寰宇君作丰碑,在每一次那些令她难堪的记忆侵袭而来时,她会想如果是寰宇君,他会何思何为,慢慢地心绪明朗起来,小院的花又绽放,落花铺了一地。
湖天女君感动得几乎落泪,看她心绪渐稳,便把为她重建仙障的事安排起来。
“絮儿,你坐。”她拂开石凳上的落花,“我替你检查一下身体。”
婧絮依言坐好,凝神吐纳,湖天女君一抹神识探来,忽然她心头一骇,猛地睁眼。
婧絮见母君把神识收回,奇怪地睁眼,见她面色骇然,急道:“怎幺了母君,仙障……再难修复?”
湖天女君匆忙收敛惊慌之色,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叹息一声,终是言道:“絮儿,你业障未完。”
婧絮惊道:“母君何出此言!”
湖天女君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掐指捻算,心中惊痛,掩住眼中失望,提点道:“絮儿,业障需以赤子之心去面对,万不可糊弄啊!”
闻言婧絮心中一紧,“他未死是吗?”
湖天女君颦眉,脸上满是遗憾,若是絮儿放过他,说不定……不会再有此劫。
但这需得她自身明悟,若她多言勘破天机,于她无益。
“母君你说清楚!”婧絮急道。
湖天女君道:“他对你执妄深重,竟然能打破你们仙妖界限……”她默了默,道:“让你受孕……”
“什幺!”婧絮惊叫道。
她浑身恶寒,手不自觉地摸上小腹,“我怀了那个下贱东西的孽种?!”
“不可能不可能!”婧絮捂住自己的脑袋疯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仙妖怎幺可能有孩子!
是她仙障破了吗!仙障被巨山姥姥炼化的时候彻底破了!她愣住,可是她仙障破了之后他没有碰过她!
忽然她后背一泠,在那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洞里……
他引诱她,让她为他张开双腿……
是她心智不坚定……向他张开腿要他进来的……所以才怀上了?鸡皮疙瘩爬满手臂,婧絮无措地挠着,啊不!不是这样的!她没有!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因为她渴望片刻欢愉时的心甘情愿,因为她仙障已破,因为他身体里有她曾经击杀他留下的仙气。
一切的一切,铸成了这般罪孽。
“啊!!!”婧絮几乎陷入魔障,她不承认!她不承认!她绝不会怀上那个下贱东西的种!
去死吧去死吧!
她面目狰狞地捶打自己小腹,湖天女君连忙施法,婧絮失去意识软在母亲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