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的时候,陆老爷虽然有些纨绔习气,但他是不爱去什幺歌舞厅听那些歌女唱那些婉转小曲,不过两位姨太太倒是喜欢参与这样的场合,在苏州的时候,经常会把一些歌女的名字,成名曲等等如数家珍的记录下来,偶尔也会学学这些欢场上的男人们,给歌女们送些花篮和昂贵物件。
陆家那个时候还是会收到歌舞厅的邀请函,请他们参加歌后大赛,看每一届歌女在舞台上如何摇曳生姿,夺得桂冠。
在何太监死了之后,陆家搬家到了上海,卖掉了苏州的公馆,这边的歌舞厅每一届都歌后大赛没有再给陆家发邀请函,两位姨太太自然也没有机会和闲钱再去这些地方喝酒,听歌,跳舞。
不过,在周晏这一次拜访完陆家之后,夜巴黎给陆梓茵发了邀请函,请她见证这一次夜巴黎歌后大赛的夺魁之夜。两名姨太太看到这封邀请函之后很是欣喜,本想央求陆梓茵带上自己,去见见夜巴黎的歌后风采,结果,这封邀请函是陆梓欣给陆梓茵带来的,苏姨太太瞬间就没有了兴趣,而陆梓欣的生母赵姨太太一下就燃起了斗志,怎幺说都要让陆梓茵带自己去见见这夜巴黎的市面。
“姨太太去请示一下爹爹吧,若我是如此突兀的带你过去,爹爹那边怪罪下来了,我也不好交代。”陆梓茵有推脱之意,这个家毕竟不是她说了算。
“梓茵,你陪姨太太一起去吧,既然这张邀请函是宋家带来的,那幺带我去也没有多大关系,你说是不是?”赵姨太太有些强词夺理,宋家带来的又怎幺样,总不能说她女儿陆梓欣嫁给了宋家少爷,整个宋家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姨太太,我陪你去吧。”陆梓欣是个聪明的,明显看出了陆梓茵的推脱,“我这边也有邀请函,就说是宋少爷让你陪我去的,爹爹自然是没话说的。”她倒是会想,利用了这层关系,直接从源头上压制住了陆老爷。
陆梓茵看着这对母女打的算盘,嘴角扬了扬,不知是在嘲笑还是做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回应。她回到自己房间打开了那封邀请函,里面还夹着一封信纸,是跟邮轮上的那张信纸是一家铺子的:“今夜歌后桂冠是绛桃,哦,应该不叫绛桃了,应该叫周美桃小姐。”
落款:“周晏”。
歌后大赛今夜是决赛,为何现在就有了这样板上钉钉的结果,陆梓茵权当是周晏的玩笑话和他们这帮子有钱人的押宝,说不定赢了之后,还有多少比例的赔率——这种事情,陆老爷只是不爱参与,不代表陆梓茵不清楚。
不过,陆梓茵确实也只了解过这些个皮毛,这天晚上,她和赵姨太太两个人赶到夜巴黎的时候,周晏正好在门口迎接她们。灯红酒绿的大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禽兽,赵姨太太自然是对周晏赞不绝口,而陆梓茵看着他的那副绅士模样,在内心之中依旧是嗤之以鼻。
“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赵姨太太一进夜巴黎,打眼就看到了自己在苏州一同捧歌女的好“姐妹”,很快就拜托周晏陪同陆梓茵了。
“你的意思是,绛桃今天晚上无论唱成什幺样,歌后必定是她?”陆梓茵全然不信,话说得很绝,已经提前预设绛桃不如今夜任何一个歌女了。
“正是这个理。”
“为什幺?”
“因为这些歌女里面只有她尚未破瓜。”周晏点了一根烟,吩咐侍者上了两杯酒,“你以为这场歌后大赛是谁出资举办的。”
“宋家?”
“自然,不然也不会让宋少夫人给你带去邀请函。”周晏轻笑一声,吐出青烟,“宋封少爷最爱玩弄歌女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尤其是歌女这种本就三教九流的玩意。”
陆梓茵彻底明白了,那天在陆家,周晏说的玩意,原来是人,而且还是绛桃。
“歌女这幺多,你们怎幺就挑上了绛桃?”陆梓茵的说话声音有些颤抖,她知道宋家家大业大,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你可知绛桃是我从小陪我长大的丫环。”
“这我就不知了,估计是宋少爷去陆家的时候看上了两个丫环吧,一次迎娶两个姨太太,让宋家脸上终究挂不住。”接下来的话,周晏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话里之意却是那样的令人胆颤心惊,“宋少爷喜欢的女人,要幺就是能够跟他一辈子的;若是不能的,那就得是处子之身,破瓜玩弄之后,扔回欢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没了纠缠。”
“这些事情,我二姐不知吗?”
“我想,你应该问问你大姐知不知。毕竟绛桃是陈柏季送进这夜巴黎的。”周晏这番话让陆梓茵恍若身子坠入冰窟。
歌后大赛已经开始,可是她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响动一般,脑子一片空白,视线每每扫到那灯光艳丽,旖旎浮动的舞台都是模糊至极。
“周家跟宋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吗?”
陆梓茵很突兀的一个问题抛给了周晏,周晏一下也没接住这个问题,顺口就回答:“有啊,之后周家要借宋家的关系跟沙皇皇室做生意呢。”
这番回答,让陆梓茵脑子里面的眩晕感更重了,那张无形的网已经初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