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还有心情练的下去,待在工作室里坐立难安,短短的十几分钟就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
工作室的房门被毫不留情的推开,柏小枝侧头刚好对上何进铁青的面色,以及蕴着怒火的眸子。
看到柏小枝了,何进脸色变得愈发瘆人,好半晌才说了句:“去给成宙道歉。”
她被男人瞪得默默低下头不与他对视,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慢慢挪动步子。
柏小枝在离何进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便停下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那幺靠近男人,何进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仿佛等着女孩自己走过来。
见柏小枝怯生生的不敢往前迈一步,他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怕了?”
说着,他一点不给面前女孩反应时间,伸手捏着人手腕一把扯到自己面前。
她被拽得一个踉跄,目光还未聚焦,何进已经又急又重的朝自己身后盖了两掌。
咬牙切齿道:“我真是把你收拾少了。”
柏小枝大气不敢出,更别说哭更别说闹了。任由男人泄了些火后,被他拉着手腕带出了WER。
......
Scabbard应该也被成家夫妇闹了一通,练拳的和健身的人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前台处的沙发移了位,中间的茶几也歪歪斜斜。
成宙坐在沙发上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成宇坐在一旁拍着她肩,另一只手腾出来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
柏小枝被何进领过来时,成宇擡头看她,却又立刻低下了头,两个做错事的孩子凑到一起,都是又愧又怕。
何进手指点了点她的后腰,她便自觉上前,隔着茶几朝成宙躬下身子,道了句对不起。
成宙这才松开捂着脸的手,将头擡了起来,眼睛刚好对上柏小枝的发顶,她着急忙慌的摇头,嘴里却蹦不出一一个完整的字。
成宇刚开口想让柏小枝起来,就被何进打断了他的话——“你给你姐道歉了吗?你能代替你姐原谅谁?”
他又恹恹地闭上了嘴。
还是成宙调整了好一阵子呼吸,才道:“起来吧、我...我没怪你们。”
柏小枝这才直起了腰身,却还是埋着脑袋。
成宙扯了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自己拍着自己胸口顺气,直到呼吸平复到能好好说话,又开口把自己的话说完。
“就算不是你,是任何人都一样,就算不是纹身,是任何一件他们不接受的事物,都一样。我不怪你,也不怪成宇。”
她的语气平静得,如果不是断断续续的抽泣,都会让人以为她只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也不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但我的爆发,不会再有一次了。”
这句话歧义太多,成宇有些紧张,或许是以为自己姐姐会想不开了,急忙问是什幺意思。
成宙只是淡淡道:“在我这,我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会再联系,也不会再回他们的家。
“那你住哪?”
不熟悉个中关系的唐匠开口问道。
“我开始工作之后就自己一个人住了。”成宙叹了口气,轻声道:“成宇,你接电话吧,我知道他们一直在给你打。”
“不要。”
男孩有些执拗的摇头,掏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按下了关机键,将黑着屏幕的手机丢在茶几上。
一直沉默的何进此刻擡起了头。
“给你放两天假,把这收拾下一起去喝两杯,放松下心情。”
五人没有去什幺娱乐场所,只是在何进家的院子,围着一个小桌,小桌下放着炭盆取暖,何进左方是烤架,佣人在屋里穿串儿拿出来,何进和唐匠负责烧烤。
三个成年人面前各一杯sake,柏小枝和成宇则喝着果汁。
成宙还没吃上几口东西,就已经喝了三杯闷酒,忽地又开始掉眼泪。
见她哭,几人又沉默了,只有成宇拿着纸巾擦着自己姐姐的泪,不住的道歉。
成宙却推开了那只给自己擦泪的手,吸了吸鼻子,眼神不聚焦,空洞的看着某一处的黑暗。
“你们不觉得我和我弟的名字很奇怪吗?一个宙、一个宇,再怎幺想,也应该是我在前才对。”
“我以前叫成若男,不是波澜的澜,是男人的男。”
不知道是某一处吹来的凉风,还是炭盆本就抵御不住冬夜,总之,柏小枝觉得,天变得好黑,夜变得好冷,成宙的眼神隐在夜色里,似乎本就是一片黑暗的。
“生我的时候,难产了,他们知道是个女孩,就赶紧去问医生什幺时候能要下一个,医生说他们可能很难再要孩子。所以我叫成若男。”
成宙伸手捂着眼睛,又道:“你们知道吗,我宁愿是带着父母美好期盼的成胜男,成超男,但是我也不想,我不想我是、他们知道自己不能再要孩子的时候,出现的成若男。”
有一瞬,成宇觉得自己不该出生的。
当他又说了声对不起的时候,成宙握住了弟弟的手。
“你不用说对不起,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懂了。”
“我弟弟还不存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拿我去和一个不存在的人做对比了。我做错了,质问我为什幺不是个男的。最搞笑的,我做对了的时候,他们夸我,还会遗憾的补充一句,这幺好的孩子,怎幺不是男孩呢?”
成宙埋头,给自己的酒杯添满,一饮而尽,随即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
“后来又怀孕,他们学聪明了,打点了关系去查,知道了是个男孩。”
“我知道我要有弟弟的时候,我其实很恐慌。”
说着,她攥紧了成宇的手。
“我一边恐慌,一边尽力去讨好他们,学着班上同学的样子去问他们爱不爱我。我真的好紧张啊,去练习一个从来没在他们嘴里听到的词汇。但是她大着肚子把我推开了,叫我滚远点,说,抱那幺紧,会伤到肚子里的成宇。”
柏小枝只能看见成宙的脖颈,一直以来成宙给她的印象都是大大咧咧男孩子气的,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脖颈,也是那幺纤细而脆弱。整个人好像一块已经内部开裂的玻璃,再有一点打击,就会粉碎成一块一块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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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男轻女真该死!
今天母亲节!大家有没有和妈妈说节日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