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Daniil Trifonov的单曲《12 Etudes d\'exécution transcendante, S.139:No.12 Chasse neige (Andante con moto) (降b小调第12号练习曲,作品 139 - 很快的行板“追雪”)》https://y.music.163.com/m/song?app_version=8.9.80&id=434687294&uct2=vdt8IUAhZr/TqkWNkUhfbg%3D%3D&dlt=0846 (@网易云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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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轶影几天后接到了来自严灏的一个电话。
严灏在电话里打着哈哈,跟他半开玩笑地解释,说都是兄弟,那天在酒吧发生的事,不要往心里去,当个误会,过去了就算了……
余轶影敷衍地应和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有想过要怎幺弥补一下尹南溪的损失,但是,也不知道要怎幺来弥补。
后面他又鼓起勇气,去过施坦威艺术中心,想再看看尹南溪。
他看见了她,她看上去状态不错。精神头很好,正在带着某个客户看场地。手上拿着Ipad和apple pencil,根据客户的需求做着笔记。
四目相对,她也看见了他。
尹南溪想装作完全没有看见余轶影,但她发现,她装不出来。
即使是在他家里撂下了那幺狠的话,再看见他,她还是会觉得心痛,还会紧张。
她对他,好像也做不到完全地绝情,说断就断。
尹南溪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知道她看见他了,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面默默地等她。
尹南溪和客户谈完,快步走出去。
她心软了。她还是会心软。
余轶影看见她出来,黯淡的眼神里闪出了点神采。
尹南溪站在他面前:“余老师,您有什幺事吗?”
余轶影有些踌躇,有些不自然。他的双手在身前交握着。
尹南溪发现,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一圈。衬衣的袖口显得大了。
而且她眼尖,一眼瞥见了,他的手腕上又出现了新的伤痕。结了痂,黑红色的,边缘有点肿。深深的几道。
余轶影觉察到尹南溪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拽了拽,斟酌着开了口:“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尹南溪点头:“挺好的。”
“那就好。”他说。
“还有别的事吗?”尹南溪问。
余轶影沉默了几秒,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说不上来话的样子。
明明他是一个dom。这种态度,让尹南溪也有些无所适从。
他是dom,但他也是一个比她年轻,脆弱,敏感的大男孩。
“你,”他擡起头,对她说,“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别随随便便……就对某个人特别好,付出很多。”
尹南溪点头:“好。”
“你还跟我上课吗?”他问。
尹南溪轻声回答:“我不知道。”
余轶影深吸一口气。
“我还是希望你能继续上课。”
“为什幺?”尹南溪问,“你不缺学生。而且我,是成年人,没有办法去参赛、考试,给你带来教学的荣誉。我感觉我在占用你的资源。”
她知道余轶影在教学方面的目标,是致力于成为业界名师。他会给他的学生联系比赛资源,会辅导他们参加很多知名的比赛,随着学生的成绩越来越好,他在业内的名气也就会越来越响。
而带尹南溪这样的成人学生,既不参赛,又不考试,什幺都给他带不来。
更何况,他还不收她的钱。
余轶影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其实,我会很感激,那些对我好的人,为我付出过的人。虽然我们现在是这样,但我一直都记得,你对我很好,愿意和我亲近。我一直都很感激。”
尹南溪多想说,我其实不需要你的感激。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彼此拥抱和温暖。
“所以,我觉得,你是有天赋的,你也喜欢钢琴。如果你就这幺放弃,因为讨厌我而放弃,可惜了。” 他继续说。
“我……没有想好。”尹南溪说,“我不知道以后要怎幺面对你。”
“我们可以不聊别的,只上课。”余轶影似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点松动,像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不放。“如果你后面,觉得情绪好些了,再跟我聊天,也行。”
尹南溪低下头,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很艰难,却又很坚定地回答:“不,余老师,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上课之外的任何交集。”
她觉得和余轶影,真的,太难了,也太苦了。
她不知道要怎幺和他相处。她不是一个很轻易就能把自己的真心随便捧给谁的人。
但是和余轶影,说是一见钟情也好,磁场相吸也好,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结。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灵魂。
可她每次小心翼翼地想要伸出手碰触他的时候,他都会逃。
而等她转身离开了,他又回来了。
这样的纠缠,是何必呢。可能他们并不适合吧。可能大家放手,去找相处更简单一些的关系,会更好。
尤其是对于余轶影来说。
尤其是,当她看见,他又自残了。
余轶影听见尹南溪这幺说,嘴唇有点发白。
他勉力支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你,考虑一下,下周来上课,好不好?”
尹南溪觉得情绪在平静的折磨中已经到达了极限。她飞快地点一下头:“我考虑一下。等会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回去吧。”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飞快地走进大厅。
余轶影的眼泪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唰地流了下来。
“姐姐,”他说,“我们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尹南溪的身影顿了顿,但没有回头。那双小猫跟的黑色皮鞋,笃笃地敲在台阶上,大理石地面上。
脚步声越来越远。
余轶影蹲下来,用手捧住脸。
尹南溪就像冬天的雪。晶莹洁白,捧在手心里,微微的凉,用舌尖舔舔,丝丝的清甜。但只要一阵旋风刮过,她也可以卷起一阵雪暴。冰冷,打在人脸上生疼。
他以前一直以为,是尹南溪在追逐他。
但现在,他才发现,尹南溪是和着旋风飞舞的雪片,他追不上。她落不到他的掌心。
他没有告诉尹南溪,那天她从他家里离开以后,他满脑子,都是她腿上的那道伤,还有她白嫩的臀瓣上,紫红色的道道鞭痕。都是他造成的。
他觉得自己很混蛋。然后他拿着剃须刀片,朝自己的手腕上深深地刻下去。虽然她看不见,但是这幺做,好像就算是偿还了她,或者说,起码,他陪着她,一起受伤,一起出血了。
血涌出来,但是余轶影好像感觉不到痛了一样,麻木地刻下一道又一道伤痕。
姐姐,我们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尹南溪冲进浴室,想把他手里的刀片夺下来。他擡起头,努力地想朝她笑,但是雾气消散,尹南溪不见了。镜子里,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他自己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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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留言: 李斯特的这首超技练习曲,有些地方把它的名字翻译成“扫雪”,但我个人感觉还是“追雪”更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