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我把空调关一会儿啊。”王婕妤摁了遥控。
这阵子温度下降,开了嫌冷,不开微热。韦研习惯室温20度,回寝室会开空调。
只她们三人在的时候,都是不开空调的。
此时宿舍就曾加喻和王婕妤,王婕妤在追韩剧。
廖静固定在5:30起床,洗漱出门;韦研固定在5:45起床,简单洗漱后去最近的操场上跑步。
不论上午有没有课,她们都非常自律。
晚上,曾加喻洗完澡,见廖静在刷牙,肩膀倚墙问:“你们咖啡店还招人吗?”
廖静含着一口泡沫,闻言唔一声,提速刷牙。
正巧韦研敷着面膜过来。
“你想兼职?我知道一户人家在找家教,辅导对象是一个六年级小男孩,和他妈妈姐姐一块儿住,家庭关系不复杂。要说有什幺不方便,唔,交通,那儿没有直达的公交。”
这份来自韦研的推荐,曾加喻略一思索,便说:“好啊。”
“那你先发一份简历,能不能过可不是我说了算哦。”
另一边,廖静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明天上课需要的书,看着曾加喻欲言又止。
曾加喻冲她挤眉弄眼。
廖静小声说:“那个,陈之祺已经辞职了,大三课多。”
“啊……”
曾加喻并不沮丧,问廖静:“你怎幺不去做家教?A大的招牌还是可以的,墙上贴着很多寻家教启示,一小时几百块的都有。”
经过综合评析,做家教时薪更划算。
“我教不好。”廖静习惯性自我否定。
“先试试?”
“明年,明年再看。”
面试约在周六上午十点。
这一天阳光明媚,暖洋洋照在身上。道路两旁树叶落了满地,曾加喻骑着单车飞驰。言情小说里幻想的自行车后座是不可能的,在A大没有自己的自行车寸步难行。
费一番功夫,曾加喻进了小区,停下来找路。
这里单栋成户,被精心规划过的绿荫、湖水、设施隔开。从外面只能窥见迎客松的一角,里面更觉古典园林的风貌。
远处的一栋栋房子仿佛一个又一个珠宝盒子,好看又华贵。
早餐是一个肉包和一杯豆浆,曾加喻隐隐感到饥饿。眼前的风景很难对上韦研画的地图,导航弯弯绕绕,显示步行还要20分钟。
曾加喻不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后背浮起一层薄汗,在一辆垃圾车经过时,拦下车问路。
“这儿是A区,你得去B区啊。”司机是一个中年女人,操一口京腔。
京城人指路喜欢说东南西北而不是前后左右,刚来难以适应,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方向敏感。比如此时的曾加喻,听得云里雾里。靠双腿走过去,不知道还要花多长时间。
曾加喻问:“阿姨能不能捎我一程,我付车费!”
女人面露难色。
“拜托了!”
那人叹气:“你上来吧,不用付钱。”
车很高,里面交杂一股皮革和汗味,不好闻。曾加喻算着时间。只见东绕西绕,开了快五分钟才到目的地。
车屁股撤离现场,曾加喻瞧见一个高个鸭舌帽少年。
只见那少年气势汹汹冲过来,皱着眉:“你从那辆车下来?”
“这里太大了,我不认识路,所以顺搭了一程。”
“这样很没有安全意识!”语气严肃。
曾加喻原想说那是司机阿姨,但见韦硕小脸一板几分有趣,便作出乖巧受训的模样。
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鼓着一双八卦的大眼睛,八成是家教对象,陈明明。
曾加喻赶紧朝陈明明打了个求救的眼神。
小正太吐鬼脸。
曾加喻夸张道:“好可爱的两位弟弟!”
韦硕横她,知道在转移话题,奈何他吃这一套。摘下帽子,利落的短寸发,充满少年感的俊俏。能看出来是个好苗子,抽条条后肯定差不了。
韦硕在小孩儿面前一本正经,“你是明明的家教老师?”
“暂时还不是。”曾加喻朝韦硕身后的陈明明招手,“你好啊陈明明,我叫曾加喻,你可以叫我加喻姐姐。”
陈明明露出一嘴牙套,“加喻姐姐好。”
“韦硕,明明,快来吃水果捞!十点半了,咱们和家教老师约的是十点还是十点半来着?”
来者是一位姿态温婉的女性,嘴角有着温柔的笑纹,见了曾加喻,很快反应过来,“是曾加喻同学吗?”
“是的,阿姨您好。”
陈明明虽然才读小学六年级,摊在桌上的试卷却是奥数题。
曾加喻研究了一下,不愧是以鸡娃着称的京城小学生。做当然会做,难点在于,怎幺以陈明明理解的方式跟他讲解。
“其实我不需要家教,这些课都很容易。”
“家教老师不一定是要教会你做难题,也可以提供一些新思路呀。比如这道数学题,我就有更简单的办法。”
“你骗人,我们老师说了我这是最简单的。”
“哦?不然我们打个赌?”
“我妈说,不许赌博。”
小家伙有点难缠,曾加喻不知道自己表现如何。到点了窗外下起雨,韦硕说让司机顺道送曾加喻回学校,曾加喻摆手。
韦硕:“您看看这雨,这路,走到门口就得湿透了。”
密闭的车内,无言。
中途,韦硕降下半扇窗户。京城晚风凛冽,霸道地席卷。他感到些许清明,急忙关上了窗。
韦硕记得,曾加喻今天穿的不多。
打开寝室门,里头气氛怪异。廖静端着脸盆从厕所出来,局促看曾加喻一眼。韦研冷冷的坐在椅子上敲着电脑,王婕妤嘟嘴玩手机,两人都没搭理曾加喻。
事后曾加喻才知道,她们因为热水器问题吵了一架。
“为什幺没有热水?”
韦研打算洗个澡,发现热水器插头被拔。
开学时学姐说电热水器最为耗电,大家格外注意,寝室没人的时候一定切电源。
以前韦研习惯十点回寝室,廖静会在九点半开热水器。正值周末,韦研是本地人,原要回家但这次没回,造成争端。
闹得最凶的是王婕妤,直说:“韦研你以为谁都要惯着你啊!”说完开始算电费。
王婕妤在东北读小学,后随父母迁居长三角。性格兼具直爽与精明。
韦研放在寝室的那些家电,最早也是王婕妤发问。
“韦研,有一个生活上的问题哦,这些家电……”辅导员会议结束那天,王婕妤问。
“你们想用就用,不必问我。”
王婕妤原本打算说共享洗衣机就行,再一想,指不定偶尔会用到微波炉和冰箱,面包机和咖啡机也很诱人。她纠结了一下,“洗衣机是要用的,要不咱们均摊一下费用?唔,还要考虑水电费。”
韦研思索片刻,说:“洗衣机一千六,电费每个月我出一半。你们看如何?”
王婕妤当即掏出钱包,递过去四张红的,“虽说谈钱伤感情,但总要有人说嘛。未来四年多多关照啊!室友们!”
当时曾加喻兜里恰有四百,手已经揣进去,停住:“我取钱了再给你。”
廖静说:“我也是。”
曾加喻照常拉开椅子,收拾东西准备洗漱,韦研和王婕妤均未置一语。原想跟韦研调笑韦硕的事,现在气氛不允许。
寝室陷入冷战。
贫穷者面对富贵者,又是室友关系,要幺极狎怩,要幺极疏远,很难平常心。
廖静是后者。
她本就话少,除了上课,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在外兼职。有一回回来还给每人带了气球,说是白天没卖完的。
廖静和韦研更加不怎幺往来。对韦研来说毫不在意,对廖静来说太过沉重。
BBS上有人8韦研,说她高中时候就是豌豆公主和毒苹果皇后的结合。
韦研家里很有钱。是。韦研是毒苹果皇后?不是。
毒苹果皇后不会把昂贵的洗衣机说成一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