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柳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姜柳放弃了查监控,但违法嫌疑人没找到,车子却还是得修。

苏绩在这方面一向很大方,表示可以把自己名下那辆迈巴赫让给姜柳开,钥匙都拿到她面前了,她却不肯要,她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要是下回被划坏的是你这辆车,我这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的破工作哪赔得起啊?

苏绩为自己伸冤,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说完便把钥匙往桌上一扔,没管她接不接受就顾自己走了。

姜柳自然不会冤枉他,因为,何岚说这话嘲讽她的时候,苏绩的冷眼旁观和时不时流露出的傲慢姿态,足以证明他也是何岚的同盟。

第二天傍晚,姜柳下了班,出了校门口却是往左侧方向走。

淮海的环境规划做得不差,幼儿园两道皆是高大笔直的梧桐,这种叶子青绿平滑的落叶乔木葱郁得惊人,为头顶九月的天切割下片片阴凉。

大概步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会到达一个公交车站,姜柳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身后却不见有人,梧桐树干粗壮如人身,她的视线在随风晃动的树叶上停留片刻后,还是转回了头。

她昨晚没睡好,感官出错也是难免的,便未多想,接着往前走去。

但那不对劲的感觉却不听她的理智解释,那一缕不对劲不仅没有随着她回头落空的那一眼而消散,反倒如同蛛丝缠绕般,在她心里结成了一张复杂的蛛网。

她脚下步伐并未减速,却冷不丁一回头,这一次,她看到了那张蛛网的中间,正老老实实地捆住了一个男人。

男人宽肩长腿,头戴顶黑色鸭舌帽,见她忽然望过来,男人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帽檐下那双雾气弥漫的眼眸里,却是淌出了些许无措和不自然。

姜柳逼迫自己重新转过头去,她深呼吸了口气,这才装作若无其事般,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身后脚步一路追随,直到在她身旁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才停住,她余光瞥到他高瘦局促的身影,却故意背过身去,她目光随意地四处乱转,就是不肯转到他那边去。

九月的天,酷暑过后的余热犹在,但这一片被梧桐遮蔽的公交车站牌下,却有着一处清凉的遮蔽,姜柳仰起脸,鼻腔里嗅到的是那种青翠欲滴的畅意,她感知到的,明明是淮海天空下肆意盛开的梧桐,却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檀山小巷里那阵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旁侧身影在犹疑不定之后,还是朝她这边走来,车站牌前,一辆公交车缓慢停下,姜柳径直上车,选择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那身影从她身侧闪过,她听到自己身后有落座的声响。

窗外景物平庸乏味,不过是每个城市都随处可见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干净宽阔的马路、各大连锁品牌的商店大Logo、还有神色各异却都脚步匆忙的路人……

在这条熟悉得无以复加的回家路上,姜柳紧蹙的眉头却始终未曾松懈下来过。

起初那点惊诧被她极力镇压下去后,一种实打实的困惑便盘踞于心头,她再混沌,也记得昨天在交警队,她只在那张申请表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那他怎幺会……

但很快,一种新的愤怒便盖在了那层疑虑上,她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乏味的神情,但那乏味太过刻意,不像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这乏味更像是在遮掩着什幺,像是因事情超出预期,难以承受这件事所带给她的冲击,所以不得不拿乏味来遮掩,好遮盖她内里真实的心绪。

同时还能掩饰性地抵抗,身后那道炙热难掩的目光。

公交车在某个高档小区的站牌前停了下来,姜柳下车,疾步往小区门口走去,她掏出包里那张门禁卡,就差两三步就要到感应系统时,她却认命般地叹口气,然后将卡又重新塞回包里。

她折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身后人一眼,随即便往小区外另一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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