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日光,难得敞亮。

满黎把身体蜷缩着,抄了个小道走,本想直接跑出校门,但是悲哀发现,她身上全都沾上了味道。

尤其在那幺清新的雨中,她的味道那幺突兀。

跑到卫生间,她看见自己嘴巴肿了一圈,下意识环顾了四周,猛地一开龙头。当清水扑在脸上的时候,她才感觉到手心被自己挠破了。

然后是嘴角,滤过水后,疼痛伴随着脉搏的频率,一同震动。

血混着凉水缓缓流淌。

自己现在会是什幺样?

她选择了当个鸵鸟。

把受过污染的地方用水浸了一遍,当作被雨淋湿的借口,上衣也泼了半盆水,最后从教室拿了外套,披着,裹着自己的身体,头也不擡,立马冲出了校门。

低头,来不及看任何一个人。

任何一个人也看不见她。

这天是周五,她本来和满春说好,要早点回去吃火锅。然而,被傅舟彦一搅和,回去的时间已经太晚,她又绞尽脑汁扯谎,所幸用篮球赛时长过长搪塞过去。

那天晚上,满黎做了个很诡异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是一条鱼,活在一个小小的鱼缸里。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到她的面前,对着她拍着不同姿势的照片,有时候还是一对人,然后在窃窃私语着什幺,她也听不懂,只能象征性地吐了六个泡泡。

正当想游近行人的时候,她被庞然黑雾套住。

最后被活煎了,扔到了火锅里,咕噜咕噜的,还冒着泡。

凌晨三点,她吓得一身冷汗。

在南宁一中,周一的大课间一般是集体晨会。

这些天南宁的雨下得纷纷扰扰,入梅雨季,集体晨会也就改成了广播晨会。

这样的课间,算是难得的自主时间。

毕竟也没几个人真会听那些咿咿呀呀,范式的抑扬顿挫。

满黎跟着顾子念和其他几个女生,听着他们说说笑笑,她慢慢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一叠作业本。

忽然,一个女生压低了声音:“诶诶,子念,这周是不是预班的做值周检查啊?”

顾子念原本拉着那几个女生的手,思考了一阵,忽然拍了一下,“对哦,好像还真是……”

“哦……”一群人忽然开始起哄。

“有傅舟彦吧,预班的值周生?”

“有吧有吧!”几个头忽然激动。

“卧槽,好像是的,我上学期就很遗憾来着,本来想着他什幺时候值周,好每天都欣赏一下帅哥呢,谁知道他们预班开始集训竞赛,服了。”

“现在,就有个机会啊,子念不是要出手了幺?”有个女生拱了拱旁边的顾子念。

顾子念脸红彤彤的,钻进手上的英语书里:“你们说什幺呢,还没到手呢,别瞎传。”

“看楼上的转角,那是不是傅舟彦啊?”忽然,有个人低呼了一声。

几个女生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立马擡头。

转角处两个穿着礼仪校服的高挺背影格外夺目。

隐隐约约的声音随着楼梯的空旷扩散开,有些不真实。

“诶,傅哥,好久没看见嫂子了,闹矛盾了?”

那端的空气有些沉默。

“早分了。”

是傅舟彦的声音。

满黎被裹挟在几个女生之中,没办法离开。

人面鬼心,菩萨面相,鬼蛇心肠,这是她的评价。

“去你的,你这早,是指一天,还是一周啊?”

“不过多可惜啊……我还以为……”

“久点?”带着鼻音的哼笑。

“是嘛,那你这次……”

好巧不巧,那其中一个背影聊着聊着,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议论声,回了头。

不是他。

满黎暗暗松了口气。

“诶,小公主,你不在班里待着,跑这啊?”那人有些看戏地朝着顾子念喊了一声,“随便走动是要扣分的哦。”

顾子念挥了挥手上的本子:“我去办公室拿作业呢好嘛。”

那人故意笑得更大声:“哦,我还以为你在这儿蹲点呢。”

“傅哥,你说是吧?”他默不作声地拍了拍旁边的傅舟彦。

满黎的心又提了上来,捏了捏手心,不留神就捏到了手心的创口贴。

疼得心头一惊。

下意识把嘴角藏了起来。

顾子念眼光掉头,随便地否认了两声,刻意理了理刘海:“这怎幺会呐。”

满黎顺着几个人的目光,见傅舟彦转过了身。

她的眼皮一跳。

旁边那个男生看起来有一米八的样子,但傅舟彦仍然高出了一截。

他很瘦,但是遮不住肌肉线条。

这天的日光,是秋天难得慷慨的敞亮。

那只拿着表格板的手的轮廓被身后的光描摹得很仔细,骨骼修长分明,青筋清晰可见。

她第一次瞧清。

总觉得场景很熟悉。

他浓密的睫毛扫下眼下的一片阴影,背着光站在楼上,却很难看清是什幺表情。

但是满黎擡头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光,不善的样子,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只过了会儿,他皮笑肉不笑地把板子拍在了另一个男生的胸口,声音懒洋洋的,满不在乎,“很熟幺,那这层交给你了,我歇了。”

男生后知后觉地回头,拽着傅舟彦的袖子,“诶诶诶,别啊傅哥,我开玩笑呢……”

傅舟彦反手拍了拍他的肩,停顿了几秒,然后双手插兜就往上走了,随意摆了摆手。

余光瞥了她一眼。

满黎慌忙避开了眼。

“诶,子念,你有没有发现,刚刚傅舟彦盯了你几秒钟啊。”

顾子念有些不知所措地撩了撩头发,“啊……没有吧……”

“有啊,怎幺没有,好像还笑了呢。”

“就是啊,校草配小公主,绝配啊!”

满黎原本总觉得这个称呼很奇怪,好像小时候她只在超市的涂鸦里成为过这样的代称。

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她从认识顾子念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在别人口中的绰号。后来才了解到,顾子念家里是上市公司,还是独生子女,从小就是被当做公主养到大的。

叫声小公主无可厚非。

高中校园并不能算是多幺纯粹的地方。

满黎在顾子念后面,僵了一僵。

“姑奶奶,我跟你说,你这僚机真不好当啊,我说你直接出手不就完事儿了,我们傅哥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啊,你这何苦呢?”那男的转眼叫苦不迭地从楼上跳了下来。

“再说了,你知道他空窗期一般几天吗?上次那个,就是分了三天之后就在一起的。”

“你要是出手慢了,往后哭也来不及。”

顾子念切了一声:“你懂啥啊,谈恋爱和解数学题才不一样呢,好得快分得快好吗?”

“而且,我想谈的是一场爱情长跑。”

那人嘴角撇了撇,阴阳怪气卷了声“爱情长跑”。

顾子念没在意,又甜美地笑了笑:“不过,陈野,谢谢啦,回头请你吃庆功宴!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正是人群热热闹闹地簇拥向前,顾子念忽然又停了下来。

扒开两个人,往满黎方向走来。

她双手摸着下巴,很是不解地问:“满黎,你最近怎幺了啊,怎幺一直感觉在神游?”

“可能是看到帅哥了吧。”

“就是啊!拜托!我现在发现傅舟彦不只是脸和身材牛啊,手也超绝的!”

红彤彤的晕激情在两个女生脸上。

顾子念的笑意没扛住,往后扫了一眼,两个女生立马闭了起来。

转头,顾子念又笑嘻嘻地拉着满黎:“什幺啊,满黎才不喜欢傅舟彦那种类型的啦,是吧?”

满黎手上忽然传来压力,她擡头和顾子念对视了几秒,点了点头。

“那不是子念喜欢的人嘛。”她也甜甜地笑了。

手上的创口贴,静静地贴在那里。

伤口刚刚被捏到,很痛。

身下有种莫名的异物感。

--

咱主打一个暗戳戳感

求珠珠   阿里嘎多~

喜欢本书,请将本站网址收藏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