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墙体不太隔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隔壁的男男女女调笑的声音。
樊东榆看着那个倚着墙的浴袍女人。
她只是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同时一言不发。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但想想这个女人做过的那些事,樊东榆将心里那一丝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没有安全感的应该是那些被她耍得团团转的男人吧?
还有一个正在局子里蹲着呢。
一想到在射精的那一刻,那个蒙住黑布的男人脸上堪称艳丽的颜色,他的耐性瞬间耗尽。樊东榆几步就走到女人面前,毫不客气地掐住她的下颌,逼着她去直视自己。
“回答我。”他盯着她,“林帆是不是你们的……”
声音却顿住了。
因为他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浮上了一层水雾。
女人的眼泪将落未落,这分明是足够脆弱的神情。
但她却死死地咬住了唇,眼神中甚至透着一种倔强。
樊东榆皱了下眉,锢在她颌骨的手指不自觉卸了些劲,但却没有松开。
“……头儿。”他说。
徐艳青却奇异地听懂了那个被他省略掉的难听字眼。听到这里,心里只有一阵可笑的悲凉。
但凡林帆能有这个本事,最后又怎会落个那样的下场。
但这些话也没必要和这个警察解释。
他也不会信的。
她下意识想转过头,这是一个放弃交流的动作。
但下巴却又被人紧紧控住,无法动弹。
“……她是我的朋友。”徐艳青只能扯出了个笑,“阿sir,这就是事实。不管你问多少遍,都只会是这句话。”
然而这个自嘲的笑却被人误认为是挑衅。被她死不松口的顽固态度激怒,樊东榆的目光沉了下来,之前被压下去的少爷脾气又全都回来了。
“嘴倒挺硬。”他冷笑一声,线条分明的下巴朝茶几的那个方向点了点,目的明确,“给我喝。”
廉价的国产干红葡萄酒,一入口,都是劣质香精的味道。
粗糙的工艺水平让它哪怕加了再多的糖分,也盖不住其中的涩味。
徐艳青小口啜着。
她的酒量并不算好,没过多久,脸上就腾然升起了绯红。
一旁的樊东榆只是冷眼看着。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
橘红色的火苗顺着烟体向上燎,室内一时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闻到这股久违的烟草气息,徐艳青正在倒酒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那股焦灼的烟瘾又起来了。
在她的血液里,在她的皮肉下,在她的喉咙间,每一次的呼吸都让贪求变得更重。她试图屏住呼吸,可那种涌上心间的渴望却很难被忽略,每一寸皮肤都像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噬咬过,是令人瘙痒的麻。
冷不丁地,有人出了声。
“林帆是谁?”
酒精和烟瘾,双重因素叠加之下,大脑开始变得笨重。
徐艳青闭了下眼,但这显然对清醒意识无济于事。
再出口时,声音就有些发飘了,“朋友……”
“呵。”是他不屑一顾的笑,“继续喝。”
不知是过了多久,又喝了多少。恍惚间,好像又有人问了几个问题,但徐艳青全都记不起来了。她枕在自己的右臂上,大脑完全放了空。
记忆里的最后一幕,是一双黑色的军靴,在逐步靠近。
樊东榆居高临下地俯睨着这个已然醉倒的女人,她的双颊酡红,如同待放的桃花,整个人艳丽得不可方物。
确实有点本钱。
但还不够。
他没有选择继续逼问,而是俯下身,将那根没燃至一半的烟掐到了茶几的烟灰缸中。
这个动作却引来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注意。
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动作变得迟缓又笨拙。尽管眼皮沉得厉害,但还是努力地睁着眼,像个懵懂的小动物那样,盯着不远处的烟灰缸看。
但那股深深引诱着她的味道却又在慢慢地消散。没有盯多久,她缓缓转过了脸。
男人的半边脸隐在阴影里。也许是因为夜色,又或许是因为酒精,他锐利的五官被模糊了棱角,便好似不再那幺有压迫感了。
仅隔了一寸距离,他们就这样长久对视着。是正常情况下不会有的平静。
他忽然哼笑了下,鼻腔间的共鸣让这一声变得有些暧昧。
“平时就这幺勾男人的?”
但女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出神地望着他。
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纯粹。
对峙了一会,最后还是樊东榆先移开的视线。
“草。”
他低声骂了一句。
樊东榆烦躁地偏过头,“都说了,这招没用……”
话未落地,就感觉到有一双如藤曼般的手臂攀上了他的后颈。
他的脖颈猝不及防地被这股力道拉了下来。与此同时,是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