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怀珙的坦诚让陈灿有些不知所措,她白了一眼暗骂:“神经病。”
贺怀珙看着她,似乎没什幺情绪,但陈灿却莫名觉得粘稠,那种被舔舐的感觉又从后颈传来,她逃也似地离开了贺怀珙房间,却正好撞上走廊里坐着轮椅过来的贺怀珏。
贺怀珏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如无杂质。
他们像什幺都没有发生过,陈灿依旧是被流放来暂住的妹妹,乖巧地和他问好:“怀珏哥,早呀。”
贺怀珏点了点头,他不多问她从贺怀珙房间出来的原因,反而向陈灿解释:“早呀。昨天怀珙醉酒回来,我来看看他的状态。”
陈灿又想起昨天糟糕的晚上,和今天吃瘪的交锋,心头涌上几分不爽。她的笑容黯了些,却不忘社交礼仪:“刚看了眼,还蛮精神的。”
她让开身,给贺怀珏的前行让路:“怀珏哥,我还没吃早餐,我先下楼了。”
“好。”贺怀珏目送着陈灿消失在楼梯口,目光在后颈处锁定。
昨天的晚宴上,似乎发生了什幺呢。
“哥。”贺怀珙见贺怀珏推门进来,有些诧异,一边撑起身子坐正:“你怎幺来了?”
贺怀珏一直移动到床前才停下,眼神里满是担忧:“你昨天似乎喝的太醉了。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你的头还疼嘛?”
贺怀珙想起昨天的推测,不知道怎幺面对关怀自己的兄长,只好低头避开他关心的目光:“抱歉,昨天气氛太好,我有点失控。”
在贺怀珙看不见的时候,贺怀珏的目光降温,透出几分冰冷,但他的语气仍旧温柔,还是那个关心弟弟的哥哥:“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呀。不管什幺时候,都要有自控力。”
自控力。
贺怀珙在心头默默咀嚼这两个字,心头有火心冒出。如果那个推测成真,哥哥有什幺资格和他提自制力。
但…想到多年哥哥的温柔与对他的关怀,他还是不敢笃定,对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抱有幻想。
或许是陈灿自己,想要离间他和哥哥,故意做的呢。
他的脑袋有些昏沉,不知道是昨天饮酒还是思虑太多的缘故。
房间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流着相同血脉的兄弟在这一刻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贺怀珏像是没有感受到僵硬地氛围般开口,在贺怀珙擡头看他时,又恢复了一贯的笑意。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贺怀珏移动轮椅,准备离开房间。
“哥。”贺怀珙突然出声,叫住要离开的贺怀珏。贺怀珏没有转头,但停下了移动,只听到贺怀珙犹豫几番,还是将话问出口:“我…哥有没有想交女朋友的想法?”
“没有这个想法。”贺怀珏操控轮椅的手发力,攥紧了手圈,语气冷淡下来:“我这残破的身躯,还是不要耽误别人女孩子了吧。”
贺怀珙自觉失言,没有再开口。神色复杂地目送兄长离开。
阳光从落地窗打进来,温暖的,带着些灼烧的温度,落到手臂上,激起阵阵隐痛。
似乎,要到夏天了。
画室里,厚厚的窗帘隔绝了阳光,阴暗的,但也比外面多几分凉意。
青灰色为底的墙壁,被蒙着的画架,落灰的雕塑。角落里两具紧贴着的身躯,与这冷淡的景象格格不入。
“所以你就来耽误我?”陈灿听了贺怀珏的转述,笑盈盈地开玩笑,一边用手捏住贺怀珏的脸,像是责怪。
陈灿正坐在贺怀珏身上,身体紧紧贴着。
距离近到贺怀珏生出错觉,似乎她是从他的身体中钻出来的。贺怀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鼻头去蹭陈灿的侧脸,痒痒的,又惹得陈灿一阵发笑。空荡的画室里传来回音,又似乎唤醒了这了无人气的房间。
他喜欢听这笑声。他喜欢陈灿身上旺盛的生命力。
他故意将声音压的更低,环住陈灿的腰,带了些劲箍住,似哀求,可眼睛里又勾着笑意:“小灿就可怜可怜我吧。”
陈灿吃这一套,她侧过脸和贺怀珏接吻,任由他吸住自己的舌头,逗弄口腔的每一寸。
吻了一会他仍觉不够,伸手按住陈灿的头,渴求更深的吻。
一吻结束,陈灿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她的目光猝不及防和贺怀珏的目光对上。
她才发现,贺怀珏的眼睛是那种无论怎样,似乎都在透露着深情的桃花眼。
是一双和陈言很像的眼睛。
她注视着这双眼睛,心也变得更加柔软,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我从没觉得,哥哥在耽误我。”
她自己清楚,这句话不说说给贺怀珏听的。而是陈言,与她存在悖德关系的,她真正的哥哥。
贺怀珏有一瞬的恍神。
但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她的目光。
那样专注,又那样温柔,像是只看得到他一个人。
他的四肢开始发热,然后汇聚到心脏,再炸开烟火。
他喜欢被这样注视着。
在这样的目光下,他似乎终于被看见了。
他没有说话,仿佛一开口,这种氛围就会打破,这目光就会溜走。
呼吸声被放缓。再多停留一会吧。
他贪婪地想。
又缠绵了一会,陈灿想起来找贺怀珏的正事。
“你能帮我找个人嘛?”陈灿一边玩着贺怀珏的头发,一边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可以。”贺怀珏应下:“找谁?”
“我哥,陈言。”
“好。”贺怀珏没有多问。她没有问他找人的手段,他也不会问她找人的原因。
虽说这幺多年,他被弃置在这庄园,但他并非一点自己的势力没有。
他的身份在这,有多少人觊觎贺家的财与权,就有多少人想利用他。
早年的培养,让他能清楚地分辨出知道哪些力量能为他所用,哪些需要制衡。
他并非是贺怀珙眼中,那个可怜的,仰赖他关照才能成活的哥哥。
等陈灿离开,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温润,与贺怀珙平时的冰冷相似:“查个人的踪迹。”
“陈家那个私生子。陈言。”
对面应了声,但贺怀珏并没有挂断。他的手捻起陈灿掉落在他身上的头发,再次开口吩咐道:“再查一下,陈灿和他之间的关系,二人发生过什幺事。”
电话挂断,他拿起画笔,摩挲了几下,开始作画。
只几笔,一双主人不明的眼睛,被留在素描本上。
那是一双,笑着的,又似乎在注视着什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