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月璇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收到死亡威胁了。
魏月璇想活,她是一个人,却被当做花瓶随意送人,随意丢弃砸烂,在这个破地方,谁都可以要她的命。
她眼里泪珠泫然欲坠,又被生生逼回去。
大脑飞速运转,魏月璇想了自己所有技能,她是文科生,不会做肥皂玻璃提炼白砂糖,这里是前世不存在的朝代,她背的滚瓜烂熟的史纲和地图也毫无用处。
她拖着身子,向前爬了两步,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趋势她抱住谢旌大腿:“大人,奴会伺候人。”
谢旌冷眼看他,目光带了缕嫌弃,定在魏月璇抱住他的地方。
他伸手,一根一根扒开魏月璇的手指,然后抚平袍子上的褶皱。
在魏月璇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听见宣平公道:“来人,拖下去洗干净。”
——
屋子里两名侍女给浴桶倒入热水,请魏月璇进去沐浴。
她们两人面容姣好,不说多美,至少五官端正,面容干净,清秀可人是能算上的。
魏月璇身上并不脏,今日才沐浴过了,此间一滴汗也没有流。
她的手上脸上腿上还有伤口尚未结痂,有些犹豫。
右边侍女道:“还请姑娘不要让我二人为难。”
魏月璇心里清楚,对这个府里的人来说,谢旌的话就像军令状,不可违背。
忤逆他,只有死路一条。
魏月璇走到浴桶边上,伸出白嫩的足,探进水里。
水温并不高,但是她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久了,遇到热水难免觉得烫。
左边的侍女利落地将她的脚按下去,一侧魏月璇的身体,她整个人就躺进浴桶里了。
伤口乍一接触热水,像一个个炸弹在她身体里炸开,痛觉席卷全身。
魏月璇惊呼一声,话音未落,一条毛巾就盖在她身体上开始揉搓。
她擡头看,这两位侍女面无表情,手上不停地做事,或是给她擦身子,或是不断给水里加东西。
魏月璇被搓完了背,眼见澡巾要道她胸前,便想说几句分散注意力,道:“姐姐可是公府里的家生子?”
没有人回她。
房间里只有洗澡的水声。
和今天白天客栈里的两个婆子截然不同,对比起来,宣平公府的侍女一句话也不说,一点消息透露不出,连表情都没有,就像是被设置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魏月璇若是有要求,她们也只答应个“是”。
魏月璇只能无聊地咬指甲,她盯着浴桶看。
她这咖位必不可能和谢旌用一个档次的浴桶,只能是侍女档次的。
这里连下人用的浴桶内外侧都雕刻了花纹,外圈加固的木环更是在漆画的基础上刷了一层金粉。
魏月璇心里感慨宣平公真是家大业大,毫不掩饰的奢靡。
洗完澡,魏月璇被擦干身体,全身扑上了香粉,套上一身芍药粉色,比侍女衣裳多几层绣花的衣裳里,裹进被子擡走了。
她心里没有一下是安稳的。
出了澡房,穿过曲折的走廊,不出所料进入了谢旌的房间。
侍女在香炉里续上檀香点燃,将挂在衣架上的藏青袍子收走,在柜子里取出一几件衣袍放在床边椅子上,就默默退出了房间。
这里只余魏月璇一人。
她在紧张之余还默默感慨,古代贵族还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次日的衣裳都有人给备好。
在她快睡着时,房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谢旌走进来见到魏月璇还有几分诧异,但只是一闪而过,和床上的魏月璇大眼瞪小眼,僵持一会儿。
他皱眉对门口端着盆水的侍女道:“谁准你们把她擡进来的?”
外面齐刷刷跪下一片。
他方才只说让人将魏月璇带下去洗澡,并没说要魏月璇来暖床,下面的人会错了他的意思,惹得谢旌动怒,这一个个跪着的活人,大气都不敢喘。
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谢旌命令道:“连被子一起,把她擡出去,换新的床褥来。”
仆人应下,几人进屋里。
魏月璇又不是没有穿衣服,可以自己走,她不想麻烦别人,从被子里钻出来,扶了一下床框。
未想到谢旌的脸色更阴沉,补了一句:“把床一起擡走。”
这是魏月璇意料之外的。
她原本是想着不给旁人增加工作量,结果反而害得他们更加辛苦。
魏月璇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幺。
难道是因为自己碰了一下他的床,宣平公就不要这张床了?
按道理来说,她和谢旌初次相见,他不该对自己有这幺大的恶意,难道是他有重度洁癖吗?
先前王副将将自己献给谢旌的时候,谢旌就默认她是宣平公府的人了,所以王副将碰了自己手肘,接着魏月璇的手肘就被他划破了。
这样一想确实合理,他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
在谢旌心里,或许还有个亲密优先级,比如他默认魏月璇是他的人了,所以王副将碰过的地方,他很嫌弃,又比如这床比魏月璇更亲近,所以魏月璇不能碰这张床。
魏月璇这样一想,心里就明白了。
身体一轻,魏月璇连人带床,被擡了起来。
她没做过人力轿子,这些人也没擡过人,乍一擡起来,很难平稳。
魏月璇一个不小心,没有扶稳,从床上滚下来。
这不巧,正好滚到谢旌脚下。
还抱住了他。
先前裹着她的被子散开落地,像个红毯似的,魏月璇的衣衫凌乱,肩头布料滑落,露出浑圆的肩膀,和大片胸前的肌肤。
魏月璇想到,谢旌有这样严重的洁癖,自己碰到他的衣服,定然不讨好。
她连忙收回手,不该去看谢旌的表情。
魏月璇堪堪用小臂捂住胸脯,拉起外衫,另一手撑在地上要起身。
周围的仆人见魏月璇摔下来,立马将床放下,要将她打包带走。
这时谢旌说话了:
“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