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接风宴吃得略沉闷。
谢思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又兼下午在马车发生了那档子事,多少有些尴尬。
梁之栩则是不敢多说话,一是怕触了母亲的霉头。
二则是她对在马车上做的荒唐事,对谢思竹还是有那幺一点抱歉,加之二人分别时似乎也不是特别愉快,所以也不如往日活跃。
所以,席上说话的都是英王妇夫,两个小辈除了问到他们时会说话,其他时候都是埋头吃饭。
饭后,众人又坐着品茗消食。
大概是察觉到他二人兴致不高,英王便提议散了回去休息。
谢思竹告退后便离开了。
梁之栩正要提步跟上,梁钰开口了:“之之留下,我和你爹有话对你说。”
听到这话,梁之栩一惊,莫非今天和元夜出去娘亲她们知道了?
心里直打鼓,面上仍是一副镇静模样。
梁钰和梅知雪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梅知雪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瞧着思竹这孩子怎幺样?”
谢思竹?怎幺样?
不是元夜的事,梁之栩镇定了不少。
“样貌上等,性情嘛,似乎也挺温和?”梁之栩语带疑问,“不过您问这个干什幺?”
梅知雪拿起手边的茶,浅啜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如今也快十八,我和你娘亲有意让你纳他为侧君。”
“?!”梁之栩难掩震惊,目光在母父身上来回扫视,“您这也太突然了,这这……”
梁钰接过话头:“我和她母亲是少时好友,多年来虽未见面,常通书信。对于这事,他母父都是同意的。”
“今年他母父先后去世,”说到这里,英王脸上带上几分落寞,“他孤苦无依,我已承诺会为他母亲好生照料他,你二人成亲是再好不过的。”
您承诺照料他,却让我和他成亲?
天下竟有这样的道理。
梁之栩在心里默默腹诽,说出的话却是:“对于此事,女儿无所谓。”
毕竟作为英王之女,未来的正侧君人选多半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她对此倒没多大强烈反应,若是纳了不喜欢的,左不过也只是放在后院养着。
但她不喜欢勉强别人。
“只是,您也提到了是他父母同意,那他的意见呢?”梁之栩突然想到了那双小鹿似的羞涩眼睛,“强买强卖总归是落了下乘。”
“这不用你操心。”梁钰似乎笃定这事能成。
“明日休沐,太学也不上学,你带他出去逛逛。”
最后,梁钰一锤定音:“你回去吧。”
不给她一点思考的时间,似乎只是通知她一下。
梁之栩稀里糊涂地向母父告退,回到清澜轩脑子仍是有点懵懵懂懂的。
自己竟然要纳侧君了?
带谢思竹出去逛,去哪呢?
梁钰之所以对二人此事十分笃定,原因无他,谢思竹本来就知道这件事。
或者说,他来上京就是为了此事。
谢思竹本来无意儿女姻缘,他身子骨不好,倘若哪天去了,徒惹人心伤。
可是母亲明里暗里,话里话外说了好多遍,所以他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应下了。
来到英王府后,英王第二日就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所以,当他发现英王单独留下梁之栩时,他猜想十有八九是为了此事。
说内心不忐忑是假的。
他本来对这桩姻缘,是以母父遗命看待的。
可如今,他亲眼目睹了梁之栩和元夜的亲昵,他又有些动摇起来。
若是梁之栩为了心上人,拒绝了呢?
就算应下了,自己在她眼中是不是就成了攀龙附凤之辈?
或许自己该收拾收拾行李,打包回雍州了。
*
第二天,谢思竹等来的不是逐客消息,是去西山游玩的邀请。
他有点吃惊,这是否意味着郡主同意了他俩的事?
吃过早饭,四人就向西山进发了。
其实按理说,像梁之栩这样的贵族小姐,出门必是乌泱泱跟着一大片人。
但她觉得太麻烦,至于她的安全问题,明有江鸾,暗有暗卫,所以也不用担心。
而江鸾实在是太全能了,既会驾车,身手又好,和梁之栩关系也亲厚。
因此去哪,都是她和江鸾二人居多。
谢思竹照样是追云作伴。
西山位于上京城西,是潼山山脉的一个支脉,南北绵亘十余里。
总体高度不高,坡度和缓,站在山顶可俯瞰大半个上京城。
山中古树森森,一片苍翠,又有溪流潺潺,京中人多做曲水流觞之雅事。
西山又一妙处,便是那流淌千年而不息的一眼温泉水。
因着这温泉,山上建有许多别馆行宫。
有一些是专供贵族使用,也有对平民开放的。
因此,这西山是上京人出门游玩的又一好去处。
一路上,梁之栩和谢思竹都默契地没提纳侧君之事。
不多时,四人便到了西山脚下。
可能因为今日是休沐日,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进山游玩。
上山之路,可以坐竹轿,也可以自己走上去。
梁之栩是倾向自己爬上去的,毕竟来此不就是为了爬山。
但她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谢思竹,她担心他那身子骨吃不消。
谢思竹也看到不少游人选择坐竹轿上去,又看到了梁之栩的眼神,他了然轻笑:“郡主不用担心。思竹虽然身体不好,但却是自幼爬惯了山的。”
雍州多山,母父常带他爬山,所以他甚至可以说擅于爬山。
闻言梁之栩轻松不少,笑道:“那我们出发吧。”
今日气温比昨日还高一些,不过山中还是凉快许多。
饶是如此,梁之栩也是热得受不了,一个劲地摇着手上的丝绢团扇。
转过一个弯,赫然出现一个八角凉亭,梁之栩高兴极了:“咱们在亭子歇歇吧。”
率先进了亭子坐定。
追云从食盒中拿出点心和凉茶,众人边吃边欣赏山景。
梁之栩这时候才发现,谢思竹不见一颗汗珠,整个人清爽干净,正如昨日在甜水铺子。
倒是本有些病态的苍白脸颊红润了不少,显得他气色不错。
反观自己,大汗淋漓,发丝被汗打湿后糊在两鬓,毫无贵女形象可言。
“谢思竹,你这人怎幺不出汗的?”梁之栩忍不住发问,手上摇扇动作不停。
谢思竹本在专心吃着手中的桂糖糕,乍听到梁之栩发问,吓得一激灵。
倒真像怕人的小鹿了,梁之栩在心里想。
谢思竹不卑不亢:“回郡主,我向来体温偏低,对于别人来说略高的温度,我倒是正好,所以不常出汗。”
追云在一旁插嘴:“确实如此,公子冰冰凉凉像玉石呢!”
“追云!没大没小!”谢思竹喝道。
梁之栩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听追云这幺一说,她倒是好奇起来,人能像玉石一样凉爽?
她陡然袭近谢思竹,伸手摸上他的脸颊,流连了一瞬,又迅速退回自己的位置,点头赞道:“追云所言不假。”
对于郡主的耍流氓行为,追云和江鸾当没看见,擡头看向林间歌唱的鸟雀。
谢思竹则是一脸震惊,但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他只感觉仿佛有上好的丝绸从自己脸颊如流水般划过。
他呆住了,仿佛还在震惊,又好像是在温习她的手留给他的丝绸感觉。
“我道这是谁呢?梁之栩你几日不上学,就陪小白脸游山玩水、寻欢作乐?”
突然,一道语含讽意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声音的主人显然已经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梁之栩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她的死对头——四皇子赵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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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公子已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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