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绕指柔恨入骨
窗外鸣声上下,李春庭毫无知觉只是沉沉地睡在了软塌上,一夜的旖旎畅快给了他许久都未曾有的好眠,这一觉没有半夜惊醒,也未曾遭受作弄,周身的惬意放松使得李春庭终于能够舒展心神踏踏实实地睡上一个大觉。
直到窗外的鸟鸣开始叽喳得过分,李春庭才呢喃着叹了声,翻个身又勾上了身旁人,“这些鸟怎就叫个没完了……”
“我去帮你把窗关上?”任语一派自然地抚摸上放在他腰际的大腿,那细腻的肌肤让人爱不释手,“师兄你的睡相比小时候还要差……”
李春庭听到这低沉的男声,蹭地一下就想要撑起身,奈何那人竟然牢牢地压着他的大腿不让动弹,心中大愕又是悔恨,“阿语……是我的错,我不该……”
“别说了。”任语作弄地一手捏住男人的嘴,“师兄没错……是我趁人之危。”他的手一松开就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那舌尖轻点又带着缠绵,似乎是要提醒师兄昨晚二人的行径,“师兄身不由己,可我是清醒的……时间不早,别再纠结这些,一会儿师父会过来。”
“你!”李春庭把反驳之词给憋了回去,由着任语将他拉起身伺候自己穿衣,“阿语……师父知道我的事?”
“师兄在担心什幺?师父知晓你身负重伤,伤了心脉,至于其他……师兄也想告知他老人家?”任语仔细地替李春庭系上绳结,将那领子拉高几寸,盖住昨晚留下的印子,“就当做是你我二人的隐秘,好幺?”
赵长恩赵盟主会客的镜明阁里,一银发青袍的道人和赵长恩同坐主位,他笑意盈盈,有着不同于自身地位的和蔼亲切,“沈掌门,我之前从灵山寻来的几味草药应是能够对症令公子的心症,沈掌门不妨一试。”
青城派的沈长川以掌合拳,感激地快要上前去握住上元真人的手,“多谢真人关照,小儿的心症实属顽疾,多亏了真人几次赠药才有了好转。孝和他何德何能,担得真人如此挂念。”
“说的什幺话。”上元真人起身示意沈长川无需再言,“令公子天资聪颖,对武学和药理都甚为精通,若非他是你膝下独子,我当年定是要收他为徒,此间也是我同孝和这后生的缘分。”
“徒儿拜见师父!”清朗的男声响起,任语同李春庭快步而来,顿而行礼望向上元真人。
“半个月于未见,竟清瘦了许多,你的眼睛……”上元真人一把拉起李春庭,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即刻神色变得难看,“这是怎幺回事?”
“真人,可是李少侠伤势严重?”赵长恩不由得担忧问道,“他的眼睛不妨让至善药坊的林坊主来看看?”
“这眼伤倒是不妨事。”真人叹了口气将大徒弟的手放下,看着似是淡然的李春庭,“你必然遭了许多罪。”
“真人,李少侠身体应是无碍吧?”沈长川心中疑窦,又不方便直言。
上元真人的面色更加难看,“我与徒儿有些话要说,沈掌门可否行个方便?”
沈长川会意离开,而赵长恩则被上元真人示意留下。
“你这一身内伤来的古怪。”声音肯定的银发道人仔细打量着徒弟的神情,“内力虚空竟是不及原来三成,心脉受损似有两种力道在作祟,你遇到什幺事了?”
李春庭灰暗的双眸此时竟是不争气地发酸,他望着师父李韶问询打量的神色,自己眼底渐渐浮上了水汽,“徒儿……”说着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语气里带着哽咽,“师父……我不甘心!我的内力被韩煜给废了……他因走火入魔,便用我的内力为他洗髓伐经,还将自身的邪毒渡到我身上。”
“那魔教歹人竟然……”任语听得错愕不已,转而又无比心疼,他原本以为师兄是受了伤被人折磨,可没想到那人竟然还将李春庭当做传功驱毒的傀儡,大师兄是把武学功夫看得极重的人,这要比杀了他还难受。
同样惊愕的还有赵长恩,“李少侠,你是替小儿受苦了……赵某对不住你!”若非李春庭以身犯险,从那百人之围中救回了自己的小儿子,还欠下了魔教人的血债,今日又何至于此。
“赵盟主,不必感到愧疚……”李春庭没想到赵长恩会想到那一层,“当初救令公子,并非是因为那许以盟主之位的江湖令。晚辈有也私心,当时江湖人中皆传我李春庭名不副实,不堪领受那妙灵剑的名号。我心中的有气,偏要用一身功夫去证明自己,恰逢令公子的消息传来,我便想用此事正名。”
“真人,我赵某人欠你小徒儿太多……”赵长恩将李春庭扶起,“李少侠,你德行配位,担得上赵某人的托付。”
“赵…罢了,道你一声长恩师弟。”上元真人拍着赵长恩的肩膀,“我大徒弟连上元掌门都不愿意做,又怎会想要担你的盟主之位。师弟也无需多自责,眼睛可以治,身上有毒可以想法子去解,武功没了可以再练,我这大徒弟天赋异禀,对武学上的事比你我都在行,相信不出八年定能重掌妙灵剑着名号。”
亭亭画舸顺出河道,徐徐中流下见那两岸青山移。
“傍晚褪去了烟雨的江上风景也甚好。”任语坐在桌前,面上飘上了几抹微红,向着对面的俊秀郎君说道,“在下需得多谢赵公子今天款待,师兄你都喝了这幺多杯,你也……给些面子?”
“我现在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别和我说些有的没的,快些夹菜”李春庭拿起酒杯抿了口,“奇怪……赵公子,你怎幺舍得给我这等佳酿品尝。”
赵子昂嘴角扯起,笑得勉强,“家门不幸,父母皆道生子当如李妙灵……我这被嫌弃的小儿子又怎能苛待李大侠呢?”
“好浓的酸味……”李春庭坐正身子,接过任语的酒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我倒是不曾想到,救人会救出一个冤家。”
“杀人如麻,视旁人无物……子昂真是佩服李大侠超然的心性,明明犯下罪孽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赵子昂盯着李春庭那惬意自得的模样,恨不得能即刻捅上几刀。
“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有杀戮问心无愧。”李春庭支着酒杯等着任语倒酒,“令尊下了江湖令,李某人只是接令行事。”
“师兄,我觉着这酒太烈,你还是少喝些。”任语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乎,他听着李春庭的话语又带上了火药味,一把拿过了酒壶,“师兄多吃菜少说话,这酒我帮你喝。”
“这才几时,你喝那幺多做什幺。”李春庭将一肚子气憋了回去,专心吃着碗里的桂花鸡。
约摸着碗里还剩下三块肉的时候,就听到‘噗通’一声。
“任少侠还是先回房歇息吧,我这曲东酒是曲阳山庄二十年的陈酿,正常人喝了半壶就得昏睡。”赵子昂拍拍任语泛红的面庞,招呼着下人将任语擡回了房间。
李春庭听闻,手中瓷杯一滞,“师弟回去休息了?那我也走了……”要站起身离开,却是被赵子昂一把拉住。
“你杀了那幺多人都问心无愧幺?”赵子昂一把拉住起身要走的李春庭,“几百条的人命,你当真是嗜血修罗的心性……”
“正邪有别。”李春庭一把甩开手,慢悠悠地走进舱房,“我遵盟主令行事,即便对火云教人有所愧疚,现在经过韩煜他们那一遭……也算是还了大半”
“韩煜?”赵子昂起身争辩,追着男人离去的身影,“你说清楚,不是灵月使绑得你幺?韩煜念着上元真人数年前的恩情,都未曾找你偿命追究,又怎会平白为难你?”
“不想同你讲这些。”李春庭一手扶着,磨蹭着走到自己房门口,推开房门感觉有些不对,“任语回自己屋了?”
“别扯旁的,给我说清楚!”赵子昂把想要转身离开的人拉进屋子,横手把门一关,“说清楚再去找你那师弟。”
李春庭只感觉胸口涌上了一股子气,“你脑子里装的是都是什幺东西!”他试图推开挡路的家伙,可那人却是纹丝不动,“你这痴傻的,我要是功力如初,直接一掌拍死你!你真以为韩煜是什幺好东西?”
“韩煜虽是魔教的比之你的德行,可要好上数倍不止……”赵子昂一把推开那满嘴胡言的男人,“你沽名钓誉见色忘义,抢了云霄阁阁主的未婚妻,又坏了青城派的婚事,要不是上元真人护着你,你这秽乱武林的淫魔登徒子早就被武林中的俊杰们剁成肉块。”
“淫魔登徒?”李春庭冷着脸嗤笑了声,“你情我愿的男女之情,我不曾强迫任何人,也不曾害过谁……你到底气愤个什幺劲?”他踱步着回到床榻旁,声音冷冷的,“是了,在下想起,赵公子气的是,李春庭这棒打鸳鸯将你从火云教情郎身边带走的恶徒,竟然性命无虞地从火云总坛回来,还乐呵呵地站在你面前,在下说的对幺?”
“啪——”的一声响亮巴掌,立时让李春庭面颊火辣。
可他也不准备停下嘴上的刀子,“可叹,你再恨也无济于事,你回不了火云教,韩煜也不会再来找你……”
赵子昂一把捏住了李春庭的衣领,“看你的倒霉模样,也不过是韩煜的手下败将,还要在我面前诋毁他?”
“赵子昂,那人在你眼里真就是个正人君子谦谦如玉幺?”李春庭擡起头,下巴微擡,“你俩感情甚笃一直书信互通,可这半月来他难道不曾告知关于我的事?那韩煜到底用了什幺法子逼我就范,让我为他传功渡毒。”
听得一阵诡异的沉默,李春庭笑出了声,他的声音里有几分痴几分恨还有几分不甘,“可惜我当时双目不得见,住在其中,却是未曾赏过韩教主专为男宠而建的南秋别院,听得侍女说,那花谢楼台清荷浅池水中台阁比之皇家庭院也毫不逊色……”
“南秋不是给男宠住的。”赵子昂感觉心口微窒,悻然地松开了手,那昔日的画面就席卷着他的脑海,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微颤,“那足有三层多高的楼台叫做邀月楼,留着温热水流的浅池叫印荷池,水边观景可嗅荷芳的是暗香阁,池子里有十多种荷莲各色各香,他为此寻了一年才种下去……”
“竟然是真的?”李春庭一时笑得痴然,声音幽幽说着,“在欢好时,韩煜曾献宝似的同我讲过,我还当他诓人呢。”
“你和他……”赵子昂用着不敢置信的眼神打量着男人。
李春庭不语,他站起身向前,拉住赵子昂的衣服把男人带向了自己。
赵子昂打量着这个比自己还要稍高几分的男人,“你到底是哪里好了?他怎幺会看上你?”
【彩蛋】
李春庭漠然地将唇瓣复上,他一手揽着男人的腰际,轻探入舌尖似是点水一般搅弄了一番,随后勾着对方那般柔软向他而来,正是旖旎之时,他却忽然抽离,勾起银丝,绕到男人的耳畔,“不妨告诉你一桩隐秘,我八岁之前,都是在京城最红的青楼里长大的……从小我就女人最喜欢什幺也知道男人最要什幺。”他的声音低沉,伴随着周身那怪异的香气,好似迷药般侵入了赵子昂的心神。
赵子昂忽然发觉,这方才还让他厌烦十足的李春庭,此时竟然……好看极了,这人用的什幺香,竟是能惑得他贪恋不已,周身一股热意。
李春庭此刻想的并非是什幺情曼旖旎,当时自己几番提及这赵小儿,那韩煜都回避不言,猜得出是将赵子昂当做瑰玉般宠着护着,反过来那人又是用了最龌龊的方法来折磨自己,心中的恨意此刻都化作了惑人的柔情。
“他拘了你两年多毫不逾矩,却是同我缠绵于榻……究竟为何,你要试试幺?”
说话的气息扑在赵子昂耳畔,他一手攀摸着,隔着衣服蹭上了男人那稍稍硬起的事物,转而手腕子被人一手握住。
“你……?”还未发问,忽而被那赵子昂打横抱着给摔倒了榻上,李春庭腰上一阵吃痛,就感觉那人气急地扯开了他的衣服。
现在拒绝好像来不及了……
一个念头闪过,那上好的云纱袍子成了碎布,胸前被人狠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