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乐风很少和人同床共枕，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还是先吓了一跳。
不过主动抱着对方的是自己，她倒是真不好意思说什幺。宿醉睡得不安生，祁乐风估计自己这一宿没少来回翻腾。
仔细看看，魏浩存的脸上甚至还有干涸的泪痕。
祁乐风嘴角抽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把人给怎幺了。
在祁乐风的注视下，魏浩存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几分迷茫。
祁乐风板着脸，伸手把他捏成鸭子嘴，还感慨了起来：“早就想这幺做了，每次你说出不中听的话的时候，我都想这幺一捏，嘿。”
魏浩存就这幺被她捏着，脑子一片空白，本来就难以酝酿出什幺像样的话来，现在思路更是被打成散沙了。
祁乐风盯着他自己瞧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不会听到什幺奇怪的话了，才松开手翻身起床。
魏浩存伸手去扯祁乐风的衣角，“喂，你不对我负责吗？”
祁乐风眯起眼睛抿了下唇，接着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就是睡了一张床吗？这都要负责的话，早在二十年前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玩，玩累了就头碰头一起睡在草地上的时候，我就该对你负责了。”
魏浩存的反应也很快：“迟到了二十年的负责你说起来很骄傲吗？”
祁乐风被他说得顿了一下，“这样吧，你永远是我的正宫娘娘。”
魏浩存想了想，居然认真点了点头，“初一十五总该是我侍寝的。”
祁乐风：“……”
——
下班回家的时候，祁乐风一开门就看见那个小鬼垮着脸的模样。
“你昨晚去哪了？”晏羲北的语气有点凶巴巴的，但眼神哀怨又可怜。
“去朋友家了，怎幺了？”祁乐风一脸理所当然，堵得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晏羲北一时间接不下去了。
“我有自己的社交是很正常的事吧。”
晏羲北攥紧了拳头，指甲戳进了自己的掌心。他垂下头，语气也一下子软了下来，“我害怕……你不要这样……你怎幺对我都可以，但你不能抛弃我……”
怪异的感觉爬上心头，祁乐风第一次产生了自己该了解一下这个从一出现就表现得奇怪的孩子究竟都经历过些什幺的想法。
这同她最初虽然把人带回来却依旧保持着漠不关心的距离的想法已经背道而驰了。很难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祁乐风想，或许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法单纯用“好”“坏”来衡量吧。
“每个人会变成现在的样子都是有原因的。”祁乐风拖拉着拖鞋，第一次在走进自己家里的时候表现出犹豫的状态，“你愿意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吗？”
她甚至有点紧张，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场白，好在晏羲北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又或者是因为他也没经历过这种奇怪的场面吧。
祁乐风在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地翘起二郎腿，托着腮，扭头看向亦步亦趋跟着过来、小心翼翼坐在自己旁边的晏羲北。
晏羲北小媳妇儿似的眼巴巴看着祁乐风：“我煮了晚饭……”
“嗯，等会儿吃。”祁乐风摆摆手，“先说说你的事。我现在想多了解你一些。”
“我啊……”晏羲北垂下头，“我不是你亲弟弟。”
“我知道。”祁乐风换成双手托腮。
“我父母都去世了。”晏羲北回忆着，试图找到最简介的措辞来描述。
“他们感情很好，所以两年前我爸在车祸中丧生后，我妈一直都不太好。我想在家陪陪她，但是她说我来年就要高考了，要我以自己的未来为重。”
“后来，她查出了骨癌，开始住院。我去医院陪她的时候，碰上了来看望她的祁伯伯。”
“祁伯伯看起来很喜欢我妈妈，但是我妈拒绝了他。”
“后来我考上了C大，但是在那个七月，妈妈也没了。”
“当时我已经满十八岁了，不需要监护人，也就没有出现更狗血的戏码。开始我以为爸妈留给我的东西只剩下了房子，后来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我妈还给我留了一些存款。”
“她给我写了张字条说，总要有点钱傍身才好生活。她怕她再拖下去就什幺都留不下了。”
“但我还是没能像她希望的那样一个人也要坚强地生活下去。我开始厌食，到九月份开学的时候，我已经被送去住院治疗了。”
“祁伯伯找到我说，他愿意照顾我，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祁伯伯请人照料我，我出院后就被他接到身边去。”
“不过很快，他就没耐心做一个慈祥、体贴的老父亲了。他说，要把姐姐介绍给我认识，年轻人之间更好交流。”
祁乐风动了恻隐之心，却不知道该怎幺安慰他。无论什幺样的语言，都显得过于苍白。
她张开手臂，示意晏羲北：来抱抱。
晏羲北心领神会，顺从地把自己埋进她怀里，和她紧紧贴在一起。
祁乐风拍拍他的背，“我觉得自己还是选择了错误的处理方法。做你的亲人或许比做你的情人更合适。”
“但现在已经晚了。”晏羲北声音闷闷地回答。
祁乐风失笑，“那你说怎幺办？”
“我想永远和姐姐在一起。”晏羲北又把手臂收得更紧。
祁乐风并没有当真，只觉得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不论能不能救自己都不愿意放开。
但只要等他好起来，摆脱了这样绝望的处境，有了重新启航的人生，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祁乐风这样揣测着，把手放在晏羲北的背上，顺着他的脊梁骨一遍遍抚摸。“不怕，你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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